“我知道,别说,傅问渔受不了。”沈清让连忙低声,让千洄不要说漏了嘴。
他眼看着傅问渔把马都要累得吐血,还在不管不顾的疯狂赶路,她好像恨不得立刻飞到方景城身边一般,扬起的发,飞起的裙,还有整整一颗心,从来都是完完整整全部属于方景城的,哪怕在末族她冷着脸狠着心把方景城推得一远再远,她也从来不属于别人,只属于方景城。
温琅跟在傅问渔身后,脸上的神色变幻莫定,此时的他不知是该期待祈国大胜破商洛,还是大败铩羽而归。
胜了,商洛是祈国的囊中之物,日后祈国拿下丰国只是时间问题,他是祈国太子,本该为此高兴振奋,没有末族至少还有一个商洛,祈国不亏。
可是若这样,方景城只怕就要跟商洛誓死共存亡了了,他既不太想方景城这样一个亦敌亦友人死在这样一场注定是耻辱的战事中,也不想看到傅问渔为了方景城肝肠寸断样子——虽然,他无比渴望得到傅问渔,却不想得到一个失了心魂的傅问渔。
温琅他挣扎不已,一路上话也不多。
其实大家的话都不多,各自有各自的担忧,一路来气氛沉默焦作,谁都提不起兴致来开玩笑说闲话。
傅问渔赶到商洛的时候,遇上了商洛的最后一战,方景城排兵布阵,自己亲率了一只五百人的小队,这只小队里五百人全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用行话来说,这是敢死队,是先锋士卒。
五百人的小队喝了一碗祝捷酒,谁也不知能不能再带着捷报归来,提刀上马,跟着绝世战神方景城如一把利剑要扎入敌军的心脏——斩敌将首级!
擒贼先擒王,方景城要一举击溃敌军的士气,后面的仗就好打了。
热血将他的盔甲染成红色,似开了大朵的血花,又像是世间最好的丹青手肆意泼墨作的画,长枪横扫所过之处无人胆敢近身,他凛烈又疯狂的煞气如同实质,吓,也能吓死许多胆小的人。
不知哪处来的宵小打掉了他头上的头盔,一头黑发中夹着些银丝,那是为傅问渔生的白发,迎着风吹起,他在迷乱的发间狂声发笑:“杀!”
如同魔鬼,不似人,他杀红了眼,杀麻了手,胸口奔涌着似痛似快的巨浪,如此令人唾弃的一生,能得此时快意,岂不痛哉,岂不快哉?
杀个山河变色吧,杀个鬼神见泣吧,杀个无我无她吧,杀得上碧落下黄泉,到了孟婆桥前求一碗姜茶汤,来世再与她相见。
愿到来世,一切来得及。
丰国区区五万兵,得方景城如此悍将带领,个个气势豪迈,不死不休,哪怕一刀穿肠过,也要咬掉敌人半只耳朵,杀一个算扯平,杀两个算赚了,杀三个,何愁不能赶走这些祈国奸贼!
五万兵,活生生将祈国大将逼出商洛城,逼出丰国边境,逼到天堑之渊临渊处,在他们身后是兄弟与敌军纠缠在一起的残肢断臂,他们倒也不是真有多大的雄心要报国,只是不拼命就得死,不得不拼,不得不像少将军一样悍勇无双。
战场上,谁活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活下去,是所有小兵拼命的原始动力。
敌军将领方景城并不认识,这不是他以前交手的哪位将军,但不要紧,管他是谁,杀了就好,所以他挥枪而上与他打得难解难分。
“你就是丰国少将军方景城!”显然那人对方景城凶名如雷贯耳,声音都有些发颤。
方景城笑得邪戾:“正是你爷爷我,受死吧!”
傅问渔看着满地残尸,听到了远处的擂擂嘶吼声,极目四望却找不到方景城。
“傅小姐?”颜卿跑过来惊讶地看着傅问渔,她便是知道,她与城王爷的缘份,定是没有尽的。
“他呢?”傅问渔声音一紧,差点要哭出来,既惊又惧地看着颜卿,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城王爷今日领兵大败祈国大军,傅小姐,商洛保住了!商洛保住了啊!”颜卿说着哭出来,天知道,商洛保得多么艰难,她颜家拼了老命,终于不愧于丰国子民身份。
“我问你他呢!”傅问渔不想知道商洛怎么样,她只想知道,方景城怎么样。
“打出城外了,傅小姐你等一等,城王爷马上就回来了!”
打出城外了,城外是天堑之渊。
傅问渔被马缰磨破皮的手一抖,驱马出城。
“傅问渔,城外在打仗,你要做什么去!”温琅大喊一声,傅问渔疯了吗?
“让开!”傅问渔低沉闷声,不顾温琅相阻直奔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