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托盘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荆棘,大夫擦擦额头豆大的汗:“公子好毅力,你受苦了。”
“擦干净了上药吧。”王轻候未说多话,松了咬在嘴里的布巾交给应生,等大夫再给他清洗伤口,最后擦药,那满身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抉月站在一侧打下手,打水拧帕子递药,仿佛此刻他只是王轻候身边的一个下人,不是凤台城中人人敬畏的昭月居老板。
大夫好一阵忙活,王轻候始终一言不发,咬得牙关都在发颤,额头的青筋跳动,也没喊半声痛,等到大夫终于将他全身上下都上好了药包扎起来,他才卸了力量平躺在床上,四肢百骸像是被活活拆散了重组般地疼。
他散了一众人等,向抉月问道,“凤台城里风声如何?”
抉月洗着沾血的帕子,回道:“公子安心,不该暴露的一个也未暴露,顶多他们会怀疑我与你的关系是不是太过密切罢了,我会安排好的。”
“卢辞那方如何?”
“公子早有嘱咐,按兵不动。”
“神殿呢?”
“皆是观望态度,未有举动。”
“好。”
“公子……”
“有话就说。”
“此次王后之举,深意极大,公子太涉险了。”
“少说得这么动听,若今日躺在这里等大夫救命的人是阿浅,你怕是会与我拼命吧?”
“小公子!”
“我进宫是因为我看穿了王后与殷九思的打算,他们想把我在凤台里的人手都逼出来,看看我有几斤几两重,很抱歉让他们失望了。”
王轻候抬起眼看着抉月,“剑雪的身份来历你安排好了,没有纰漏吧?”
“安排好了,神墟与你的关系,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好,你回吧。”
抉月张张唇,欲言又止。
“不要跟我提她,我不想知道。”王轻候闭上眼,苍白失血的嘴唇紧抿,连带着眉头都收紧。
“那日我是故意未告诉她你生辰的,也是故意留着她在外面晚归的,不关她……”
“我知道。”王轻候打断他,“说完了吗?”
“公子你知道,为何还要……”
“滚出去。”
抉月默然无语,静声退下。
他以前非常了解王轻候,也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如今的抉月,已是越来越看不透他家小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换作以往,王轻候绝不会允许他自己有一丝半点的危险,他总是将所有的危险苗头都掐死,也就根本不可能主动替方觉浅进宫。
按他的凉薄性情,今日躺在这床上的人,只会是方觉浅。
抉月不知道,王轻候想把以前欠方觉浅的给还了,还得干干净净的,以后就可以得心应手地按他自己的方式去对待方觉浅。
从今往后,爱也好,恨也罢,一笔勾销,他就能做回以前的自己,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自己。
方觉浅与王轻候,完美地错过了彼此心动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