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牧嵬转过身来,拱手行礼:“参见王上!”
“小安近来身体不适,外面风雪又重,你保护好她,别让她出门,等到春季天气暖和了,你再陪她出去逛逛。”殷王交代道。
“是,王上。”
“尤其是王轻候那里,她若要去,你便拦着。”殷王疲惫地叹了声气,“王轻候的父亲,朔方候要来凤台城了,以前总是我叔父接待,如今叔父不在,孤又不擅长这些事,怕又累着小安,牧嵬,你说孤这个做王兄,是不是特别没用?”
牧嵬不接话。
殷王苦笑了一声,重重地吐气,望着天上:“前些日子过新年的时候,孤本想叫小安与孤一起守夜,她却跑到叔父坟前待了一宿,她大概是真的恨死我了。”
“你与我们兄妹二人可谓是一起长大,你的忠心孤不会怀疑,保护好她,如今她依旧相信的人,大概只有你了。”
殷王拍了拍牧嵬的肩膀,准备离开,牧嵬却问了一句他作为下人,作为侍卫不该问的问题:“王上,若再给您一次机会,您还会对殷大人那样吗?”
“为何这么问?”殷王倒不责怪他的无礼,只是疑惑他的问题。
“殷大人还在时,殿下是有巢可归的雏鸟,殷大人不在了,殿下便是失孤幼子,无枝可栖,无人可问,风霜剑雪,前路迷茫,都只能她一个人走。所以,王上,若再有一次机会,您会看在殿下这么痛苦的份上,放过他吗?”
殷王听着牧嵬的话想了想,最后只是沉沉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雪地里,没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撑伞,也没坐着龙辇,只是一个人久久地慢行在宫中,感受着这座王宫巨大的空虚,似能把人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偶尔殷王也会想,他若不是帝王,他便会是天下最称职的兄长,他会做殷安的枝与巢,不论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不公,回来总可以抱着自己哭,跟自己撒娇。
但我们素知,所有的美好愿景都建立在假设上,假设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存在,不该去妄想的东西。
假设他不是帝王,假设越歌不是人间绝色,假设王轻候没有宏图大愿,假设方觉浅不是神使,假设王蓬絮不曾死于非命,假设没有神殿,假设……
不存在任何假设。
事实才是板上钉钉,真实可触的。
牧嵬恭送殷王走远,回头看了看,看到殷安侧卧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小得可怜,像只受伤了的小兔子般。
他走进去,才发现殷安已经睡着了,却仍是眉头紧缩,不得展颜。
牧嵬手指动了动,刚想伸出双手将殷安抱起来放到床上,却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所覆的铁甲,便默默退下,只拿了贵妃榻上的厚毯子给她盖上。
刚要走到一侧静静守候的时候,殷安突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她似乎做了一场很可怕的梦,梦里的她慌乱又无助,哽咽着问:“王轻候,为什么,为什么,王轻候……”
牧嵬的身子一动不动,由着殷安抓紧着他手心,听她反复地呢喃或质问,王轻候,王轻候。
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