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以后,就是王家的人了?
就是王轻候的妻子了?
有了父母之命,还缺个媒妁之言。
抉月在一边瞧着,想着,既然如此,不如成全,不如成全到底。
便端起桌上酒杯,对二人道:“那要不,你们认我作个媒人?这便也就,名正言顺了。”
王轻候举杯:“谢了。”
“小公子客气。”抉月饮落的那杯酒,是杯上好的佳酿,本该入口微甘,回味无穷,齿颊生香。
但他如饮黄泉汤,如咽幽冥水,如将冬日的凛冽寒风请来,拌上割喉的刀剑白刃,仰头咽落。
细品,俱是血腥。
他放下杯盏,抿唇而笑,将此处留给……王家人。
退出门外后,神魂俱失,踉踉跄跄。
“公子!”樱寺正拿着一堆干净衣裳准备放进屋中,见到抉月脸色青白,连忙迎上去。
抉月扶住门柱,低头轻咳。
几缕血线滴落在樱寺拿着的干净白衣上,猩红刺眼。
“公子你怎么了?”樱寺忍不住急声问,上前扶住他。
抉月比了比手势,轻轻“嘘”一声,让樱寺别大声,别大声惊扰了别人的幸福。
“备马,我要离开一会儿,若小公子或老爷问起来,便说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不能陪客,请他们见谅。”抉月轻声道。
“可是公子你……”樱寺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唇边悬着的血丝,哽咽着:“公子你这何苦啊!”
“不苦,应该的。”
抉月摇摇晃晃地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看着迷离虚幻的沿途风景,急驰的马儿飞奔,扬起的飞雪掩去他的身影。
他本就身着白袍,在茫茫雪里,更是找不到痕迹了。
直到跑到了那处只有他和方觉浅才知道幽静之地,他才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进厚雪里。
再无动作。
这是他与方觉浅,关系最亲密的地方了。
是仅属于他们之间,唯一不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没有哪一种痛,让抉月这么难以忍受过,就像是千军万马踏着他的身体而过,要碾碎他每一根骨骼,痛到他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救救我吧,求你了,救救我,我怕我撑不下去。”他破碎的声音像狂风里被撕碎的雪片,凌乱得让人不忍细听他的哀求。
白雪地里,抉月眼前,出现了一角白色的衣袍,寒风依旧吹个不停,卷起风雪,吹乱黑发,他的衣袍却纹丝不动,平滑垂落,就像巧夺天工的雕塑。
抉月僵硬的手指拉紧这一角衣袍,几乎是绝望的眼神,哀求地望着来人。
那人弯下腰,一双手,修长如玉,轻轻抚过抉月头顶。
抉月便眼神微散,那些碾压着骨骼的剧痛缓缓散去,朦胧之间,温热的暖流柔和地流转在他全身,终于能让他僵直的身体舒展放松下来,进入梦里。
“痴儿。”
那人轻叹,抬手之间,抉月浮于半空,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包裹着他身体,慢慢飘着,飘向大树底下。
他将在那里做完这场梦,并无风雪侵扰。
但梦,都是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