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事情了呀。
剑雪独立血肉泥,内心剧烈起伏,早年前他是真心实意地愿为神墟卖命的,哪怕是神墟叫他去送死,他也愿意,眉头不皱。
但是不知何时起,大概是方觉浅说自己是她的朋友起,大概是方觉浅为了他单枪匹马闯神墟暴揍罗举为他报仇的时候,也大概是她毫不保留将一身武功尽心相授的时候,剑雪越来越觉得,她待人是如此赤诚,从不担心自己是前去害她的,自己要怎么样的狼心狗肺,才能辜负了她这番赤诚?
他暗暗下着决心,不论秋痕如何问,不论神墟如何逼,他都想保护方觉浅,因为总是她在不遗余力地保护着别人,也该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为她挡尽明刀暗枪,让她也能安心往前。
所以,剑雪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背叛,他只是选择了,更值得他忠诚,并倾力相待之人。
哪怕让他此时独自立于满地血肉间,他也无所畏惧。
老爷子神色漠然,不曾多看此地惨状一眼,只是招手让剑雪穿过一地的血肉如烂泥,让他扶起干呕难受,看不得眼前血肉模糊成一片的白执书。
“剑雪,送白执书上马车后,去祭神台,通知方姑娘,动手。”
老爷子负手在后,龙行虎步,眼神微沉,不紧绷也不放松的面孔之上,全是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和沉稳。
剑雪偶一回头,看到老爷子这副神色,突然觉得好像是看到了王轻候的影子,又或者是说,王轻候身上尽是老爷子的影子。
这对父子,在面对真正的危机之时,那份冷静和临危不乱,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老爷子独自走在充满了血腥味的神殿内,一直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外边,这个小院子倒是没有太多血迹沷洒,毕竟这里以前就鲜少有客来。
鲁拙成的院中依旧满是书香味,简单朴素得不似个神使居所,老爷子望了望,没作什么点评,鲁拙成是真的安于清贫也好,是沽名钓誉之辈也罢,都不是此刻的他所在意的,他更在意的是,在这里,他将得到什么。
“老爷。”抉月像是在此处等了很久,见到老爷子毫发无伤的,才悄然松了口气,那边那么大动静,老爷子也没有叫他过去,他的确是担忧不小。
老爷子点点头,和蔼地笑:“找到了?”
“老爷您看。”抉月拉开一道暗门,暗门后面放了几样式物。
先是一对女子的玉镯,金镶玉的款式,别致华美。
再是一张兽形面具,看着狰狞可怖,旁边是一件红底素面长袍。
那对玉镯,王松予并不感兴趣,想来是鲁拙成与月西楼的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老爷子他格外珍惜自己的温情,但是对于别人的温情,只抱着远观之态,从不以己度人地多作感概。
他感兴趣的是那张面具,那件长袍。
他拿起面具在掌中摩挲了一会儿,笑道:“想不到,拙成神使还挺会煮火锅的。”
“老爷,此地不宜久留,我想,神墟定还有后手。”抉月收起面具和长袍,对王松予道。
“自然,大戏还没正式开场呢。”老爷子拍拍手,看了看鲁拙成这小院,踏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