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递了过去。
他刚想给殷安披上,却被殷王拿去。
殷王抖开薄毯,轻轻为殷安披上,又对牧嵬说:“你下去休息吧,孤陪陪小安。”
“我宁可是牧嵬陪我,王兄,你有何事,直说吧。”殷安抬起头,拧了拧眉,把头扭到一边去,拉紧了薄毯披在身上,坐得离殷王远了些。
她如今是真的很抗拒殷王,抗拒他的关怀,也抗拒他的碰触。
殷王眼中划过难受,低了低头,还是挥手让牧嵬退下。
又兀自靠近殷安,也不管她喜不喜欢,都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王兄知道你这一夜受了不少惊吓,也有许多不忿,你向来心软,见不得奴隶赴死成就祭神日,但今日终是未能如你所愿,你朋友又遍体鳞伤你却救不得,你难过,王兄都知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从来没有想过做出改变,你明白再多道理又怎么样?”殷安道。
殷王笑了笑,宽大手掌轻抚殷安肩头,温柔有力,莫名让人心安。
“小安,天下你既然想守,那就好好守,别怕,王兄是你永远的后盾。”
他的话喻意不明让人难以捉磨,殷安想抬头问什么,却被殷王轻轻用力按着她脑袋靠在肩上,抬起不得。
他的大手,只是轻轻抚着殷安的肩与后背,一下一下,慢慢悠悠,似幼时哄着殷安入睡一般。
而在殷安看不到的地方,殷王的双眸幽深如海,诡谲莫测。
同样在这一天疲倦不堪又惶恐难定的,还是神殿神使虚谷。
他望着已成一片废墟的神殿,眼中是悲痛,是心酸,是绝望。
这是他扎根了整整一辈子的地方,为了这个地方,他投入了一生的年华和精力,明争暗斗那么多,汹涌争锋那么多,敌人朋友那么多,他的一生都围绕着此处。
而今此处,几乎不复存焉。
过路的行人对神殿的剧变震惊不已,他们都忘了每日清晨来这里是要来朝拜,只是望着这片废物满脸的难以置信,这是他们信仰的所在,只不过是在一夜之间,如何就会被摧毁到这等田地?
他们脸上的难以置信,是信仰的坍塌,是坚持的崩溃,是将要压死神殿的最后一根稻草。
很快,在凤台城神殿发生的一切,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须弥大陆每一处,每一个神殿的信徒都会知道他们所谓的信仰,甚至也是可以被毁坏的,所谓的天神栖居之地,也是能被打倒的。
神若连自己的庇身之所都无法保全,又如何保全他们?
虚谷想着这一切,扶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废墟里,扶起一盆倒下的花,立起一张落地的椅,一点一点地,要重拾此处昨日的光辉。
他已年迈,那便将此后的风烛残年都用在此处,直到死亡逼近前的那一刻,也为重振神殿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