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不论是你,或是江公,在我身上大概都有一场赌,赌注是什么,赌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死,不是你们心慈手软,而是你们需要借用我去完成这场赌。那么身为被你们高高俯瞰的棋子,我为什么要对你们客气礼让?虔诚感谢你们肆意摆布我的命运吗?”
方觉浅的语气里没有不满,没有抱怨,有的只是淡如白开水的平铺直述,不起波澜。
宁知闲这才正正经经地抬起眼皮看着她,目光玩味:“你倒是心如明镜。”
“我有自知之明。”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都不忍心欺瞒你了。”宁知闲掩嘴一笑,眼珠子转啊转的,又看了王轻侯一眼:“那便给你提个醒,免得你日后神伤,死了嫁给这小子的心吧,你们不可能成婚,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王轻侯神色一变,这与他们之间的婚事何干?
宁知闲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族长……”王轻侯刚想问点什么。
宁知闲却站起来摆摆袖子,拿起油伞撑开转了转:“人家可不能说太多哦,就像你师父江公时时警惕着的,透露天机,会有天罚的。”
王轻侯一边理着外袍一边对宁知闲的话冥思苦想,不知她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想过去问江公,但依江公的性子,怕是不会说。
再反观方觉浅,方觉浅若无事之人一般,还是专心地看着沙盘图,焦城是一定要拿下的,如今他们死守着,强攻只怕是不易,朔方城的大军能不损就不损,不必要跟他拼得个两败俱伤的。
得想个办法,巧取才行。
“你一点也不上心吗?”王轻侯出声问她。
方觉浅抬头:“上心什么?”
“宁知闲的话。”
“胡说八道的东西,为什么要当真?”
“你心里知道那不是胡说八道。”
“所以呢,去哭着问为什么吗?眼下我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本来我们就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何必想那么多?”方觉浅说道。
王轻侯听着摇头笑了笑,怎么能忘了,她是这样不同的人。
走到军帐门口的宁知闲听见方觉浅这话,转着油伞的手停了一下,唇边一抹笑色。
“黄毛丫头毕竟是黄毛丫头,心性再坚韧,也不知世事有多荒谬。”
“你将这一切告诉他们,又能如何呢?”江公站在门口问她。
“别像我似的呀,傻乎乎地一等着就五十年,半百之数呢,大半个人生都没了,多亏呀。”宁知闲笑望着江公。
江公沉默许久不说话。
“怎么,你亏心呀?”宁知闲走过去,站在江公对面不足半步遥的地方。
“我无愧于心。”
“所以你狼心狗肺,你选中的这小弟子也狼心狗肺,你们真是一对天成的薄情好师徒。”宁知闲转了转伞柄,语气轻快,望了望远处:“这方家小姑娘,却似当年的我一般,傻乎乎笨兮兮的,你说,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我呀?”
“她远比你想象中的聪明和坚韧,也比你强大。”
“击垮一个人又不需要多少力量,让她爱上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