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了一眼她还在流血的额头,才知道芷芙也是个烈性子。
“姑娘,我和芷芙相处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也清楚,决计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芷兰往外间看了看,忍不住说道,“这件事情她也有错,皓哥儿出事她也要担着责任,但是害人的心思她还是生不出来的。”
黛玉前头还在觉得芷芙可怜,但是听着芷兰的一番话,她心思又转了转,也不搭芷兰的话,只是透过帘子看外间。芷兰看了黛玉一眼,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贾敏深深的看了芷芙一眼,才问道:“当时你去哪了?”
芷芙顿了顿,抹了抹脸上的泪,重新跪坐在地上:“那日皓哥儿睡着了,我见睡得沉,便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做针线。”说到这里,芷芙停了一下,又抬头看了贾敏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被贾敏盯了一眼,芷芙才吞吞吐吐道:“后来春绣说,她在做皓哥儿的夏衫,见我去年描的那个花样好看,让我去帮帮她。我见皓哥儿睡得沉,短时间醒不过来,便去了她的房间。”
春绣是皓玉身边的针线丫头,现在已经是暮春,府里早就开始做夏季的新衣。
“那春纷为什么当时也在?”春纷是皓玉房中的另外一个一等丫鬟,贾敏怕进到皓玉房中的丫鬟多了,动手脚的机会也多,所以就只准大丫鬟们进里屋,其他的丫鬟们都只能在外间等着里面的吩咐。只是没想到反而给某些人行了便利,这样想来心中如何不气。
“太太也知道春纷也会描花样,我想着索性趁皓哥儿睡着了,一次把花样描完了,早些把夏衫赶出来。眼见天就快热了,不然怕到时候慌乱。”芷芙虽说在哽咽,但是口条倒还是清晰,“我把耳房的门锁了,又只有正房的一道门和皓哥儿的屋子通着,况巧儿和惠儿她们都在正房里屋做针线,揣度着不会出什么事。只是没想到林嬷嬷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皓哥儿如今病这一场,过错主要在我。”
贾敏没理会之后的哭诉,让人把芷芙压了下去,再把春绣带上来。芷芙同样是隔了间屋子守着她,不让她与外界通消息。
春绣和春纷身上同样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贾敏同样用林嬷嬷诈了一遍,她们都是又惊又气,直言要和林嬷嬷对质。而询问当天的状况,也都和芷芙说的一样,分毫不差。
春绣和春纷都是外面买来的,那年河南发了大水,她们的父母带着她们逃到了这里,病饿交加,没撑过去就死了。人牙子把她们卖进来的时候只有七岁,都是卖的死契。她们在外面没有亲人,没有什么牵挂。春绣绣活好才被贾敏挑中做了大丫鬟,她是个闷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闷头做事。春纷也是个老实的,来府里这么多年,也没犯过错。
她们两个,比起芷芙来。更加没有动机。
不光是贾敏,黛玉心头也窝着火,这事情难道全部都是巧合不成。她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就在贾敏不在家的时候,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发生了,并且让林嬷嬷逮着机会进了皓玉的屋子。
而这个林嬷嬷明显只是一颗从开始就打算被遗弃的棋子,要查清楚她的情况可是再容易不过了。何况林嬷嬷身上的牵绊太多,不用威胁什么几乎都会全盘托出。黛玉也猜得到那个幕后之人的想法,林嬷嬷这个弃子只是一个双保险。
要是林嬷嬷这事做成了,那么他埋在上房的那颗棋子便可以不暴露;假使失败被人发现了,林嬷嬷也是个糊涂的,根本攀咬不出什么,他埋下的那根桩还是可以发挥作用。
线索到了林嬷嬷这里就断了,她糊里糊涂的做下这些事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个彻底。
黛玉想的到这些,贾敏自然也想的到,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之间站了起来:“把另外两个都带上来,还有,把那个老虔婆也给我带上来。”
说完贾敏又重新坐下来,只是眉头皱得死紧。她同样不相信这件事情会出现的那么巧合,皓玉身边埋了这么一个隐患,要是不揪出来,今后她只会寝食难安。她本不是个多疑的人,只是关系到自己的孩子,她只能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贾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即使没有证据又怎么样,既然有了嫌疑,即使枉杀她也不可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