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先生看着她走远了,忽然往回走了几步,在地上捡起一个东西。我看见这东西用麦色的细绳结束,大小两寸见方的草甸,正中绣了一个金红色的“安”字。空先生说:“这女人也不是个吃素的。这是她小孩的幸运符,你先帮我收着,等她付钱时再还给她吧。”说着把符丢了过来。
老空显然是话中有话,确实,这女人对自己老公的尸首也怕的太离谱了点。不过此时的我没去领会他话里的深意,只“哼”了一声,不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不到老空你正儿八经的道经不念,也来念生意经了,真是可喜可贺!”
空先生哼了一声,不屑道:“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有点怒了,但他家一向受我们敬重,也不能直斥其非,只好绕着弯子说:“想不到岭南靳家,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哎,真是一斗米难倒英雄汉啊!”
空先生并不受激,淡淡道:“太白曾受胯下之辱,佛祖也受乞丐布施,又何况我一介散修?阿迟,我白天跟你说过,这事你不懂,现在你过来看看,这坑里有什么?”
说实话,我挺烦他叫我阿迟阿迟的,他年纪和我相仿也就20来岁,干么老把自己搞得跟老夫子一样。我其实挺想跟他打成一片,但他总是端着架子,离他半米远就觉得堵得慌。
我凑过去拿手电一照,不禁纳闷了,“咦,这人的尸体呢?”
只见刚刚挖开的深坑里,两尺见方的地盘里,深褐色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空先生跳到坑里:“说实话,要不是机缘巧合,正好该我个倒霉蛋来做这个当机者,不要说两万,就是在加个零我也不会管。”说着丢了一把方便铲给黑蛮,两人又开始挖起来。
看老空的样子并不像装逼,这让我有点蒙,心想难不成这下面还有东西?这土看来非常松软,两人挖起来不怎么废力,想起老空刚刚起了乩还在下面挥汗如雨,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过了一会,突然一样东西从坑里飞上来,我一看,心里嘀咕这谁把铲子扔上来了?然后就听见黑蛮大叫一声。他猛地后退两步,靠在坑沿上拉长了嗓子大叫:“脚,是人的脚!”
我往下一看,靠,还真是一只脚。月光之下,这脚从地里倒插上来,脚底板白生生的,看得人直冒冷汗。
要知道,这种独边半个的东西最是吓人,因为在人的潜意识里,看到一点点就会不自觉地去假想它的全貌,而想象力才是恐惧的源泉。
空先生把黑蛮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说:“黑兄,这就是死人。第一次最怕,以后就没事了。”
黑蛮定定神强自壮胆,两人又再下铲,过了一会,小腿肚子露出来了,再过一会,膝盖也露出来了,接着是肚腹胸部。看样子尸身已经完全僵硬了,就这么直溜溜地杵在坑里,也不会倒。但旁边泥土却渐渐变成了灰白色。黑蛮抓了一把白土在手上,呆了呆然后说:“这是米。”
这时空先生抹了一把汗,说道:“停!”随即望着我:“阿迟,你来说说,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可真是难为我了,在脑子里搜刮了小时候残存的一丁点相关知识,我试着分析:“这个嘛,根据现场痕迹,死者绝不是被人随便丢弃掩埋的,而是被‘安放’在这里的。因为要把他摆得这么直溜溜的可不是个轻巧活,至少我就做不到。如果延伸到墓葬范畴的话,头朝下而脚朝上,那就是法葬。嗯,这个这个……俗话说法葬其中,永吉无凶,看来对方对死者还是不错的,你看,连脚趾甲还给他修过的。”
我又在脑子里酝酿了一下,继续说:“但法葬是需要配合山势地形才能形成好的葬局,这个局嘛,我看不是叫蜻蜓点水就是画龙点睛。总而言之综上所述呢,空先生你是多虑了,我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工地上发生了意外事件,譬如马大哈不小心飞了把砖刀什么的下去,把工友给砸死了。事后他良心上过意不去,便请了个道士来厚葬之,顺便做一个局,让自己也粘些富贵。嗯,一定是这样!”
我说完了,黑蛮还在瞄那尸体的脚趾甲,然后望向我鼓掌,脸上满是崇拜的神情:“干保保,你眼神真好,脑子咋这么好使呢?”
我是纯粹靠蒙,不过空先生还是假意地赞许了一下,然后却板起脸:“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结论呢却完全错误!哎,你的学问可是完全还给老师了。你看哈,这事带着极强的神秘感,你想,工地上死了人,不走正常途径解决,反而愿意多给家属的钱,凭这点你的结论就站不住。而尸首又被他隆而重之的安葬,他图的究竟是什么呢?你也知道,法葬是需要配合山势地形才能形成好的葬局,但现场的情况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葬成这样,风水先生一定是跟他有仇了!”
我摊了摊手:“咱早就脱离家里那点小帮派,拥抱这个繁荣的大社会了,祖传的糟粕也早就丢光了。好吧,你是大师,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空先生不答我,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件物事来。我看那东西黑漆漆的,又圆又长,两头空中间缩,倒像个拉长的望远镜。不过颈部伸出两个短柄,不知道有什么用。我忙问他这是个啥。
空先生说:“这东西没有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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