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一笑,朝着简无衣举了举茶盏,“简兄慧眼。”
简无衣回笑,持杯抿了一口,“所以王爷应该明白无衣方才那番话的意思。”
沈幽珏颔首,“你放心,该怎么对待、怎么处理,我心中自有分寸,”
“王爷真的知道吗?”简无衣追问,神色骤然变得严肃,“你若真的知道、真的明白,那心里就应该很清楚,卿凰最受不得别人的欺瞒。”
沈幽珏神色顿然凝滞,紧盯着简无衣,一瞬不瞬地看着。
简无衣视而不见,继续道:“无衣知道,王爷身在高位,能看到很多寻常人看不到的,有锦绣美景,亦有污浊阴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也都不是想说就能说的,但无衣始终都认为,也相信,这世间至少该有个一人是你能够倾心相待、全心信任的,不管任何事,你都能坦然无畏地告诉他,与他分享,是好是坏,是进是退,是生是死……”
他直视着沈幽珏,“王爷真的能做到吗?”
沈幽珏沉默良久,好大一会儿才轻呵一声,嗓音澹澹:“简兄以为,人为何活这一世?”
“信仰不同,追求不同,目的不同,结果不同。”
“说得好,人有相似,而人生却绝不相同。我沈幽珏自认此生至此未曾辜负过在乎的人,无论是亲或友,人生而不同,简兄以为对那个相伴一生的人当分享一切,共有一切,而我,若是可以,我更宁愿替她承担一切苦厄,她为难、皱眉、不安、痛苦……都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只要我做得到,我定会将这些从她命中抽离。你或许会觉得这样做,她的人生就不完整,可是有太多苦难的人生,就算再完整,也只是让人痛苦、拼命想要逃离的一生,你与她共享这样的一生,意义何在?”
简无衣怔在那里,久久未回神。
沈幽珏的心思似乎超出他的预料,他没想到,沈幽珏他竟然已经想好了一切,决定了一切。
“我希望,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她都愿意牢牢记着这一生,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是轻松泰然、无忧无虑。诚然,我非仙人,做不到让她此生没有半点苦难与波折,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去避开这一切。”
说着,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简无衣身边,“有些事情不是毫不隐瞒、直言不讳,就是对一个人好,而是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这样才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她……”
他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嘴角下意识地勾出一记会心浅笑,“简兄也说了,她不是寻常女子,所以简兄也不要把她想得太简单、太脆弱了,若她真正想要知道一件事,也没有人能拦得住。”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简无衣的肩,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王爷不等温酒了吗?”
“劳简兄告诉她一声,酒水我过些时候再来喝。”
正在院子里切磋过招的玉立和秦衍看到沈幽珏出来,都愣了一下,秦衍迎上来道:“王爷,你怎么出来了?夜姑娘不是去温酒了吗?”
沈幽珏对行礼的玉立颔首致意,领着秦衍往外走去,“先回吧。”
秦衍不再多问,跟在他身后朝着山庄外走去。
夜卿凰回来的时候,简无衣手边杯盏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还坐在她离开时的那个位子,神色却已不再是她离开时的清和平淡。
“他人呢?”放下手中的酒壶,夜卿凰问了一声。
“府中有事,先回了。”迟疑了一下,又道:“他说,过几日再来喝你温的酒。”
“呵呵……”夜卿凰冷冷一笑,“他把我这须弥山庄当成酒楼了?”
话虽如此,简无衣却听不出一丝不悦或者厌烦,他骤然就轻声笑了笑,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早就听师父说你好酒贪杯,现在看来,师父所言不假,偶尔回来住一住的山庄里都藏有如此美酒,不知右相府中究竟还藏了多少。”
夜卿凰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摇头道:“师兄这次猜错了,我的酒几乎都藏在山庄里,若是藏在相府中,我爹知道了会骂人的。”
“怎么?你也有怕的?”
“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爹在我耳边唠叨,他一念叨,我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简无衣听了,弯眉笑了笑,“之前听楚茨说你出去给人看诊,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你亲自上门看诊?”
他一提这事,夜卿凰突然想起那张药方来,放下酒盏,拿出那张药方递到简无衣面前,“师兄比我见多识广,还请师兄帮忙看一下,这药方可能是出自何人之手?”
简无衣接过药方大致扫了一眼,眉心霍地一紧,沉了脸色,“这药方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