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闻令,顿时士气大振,每日猛攻永定城,而明军则在低矮的城墙上,同清兵反复拉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堵胤锡每日上城督战,未离开城墙一步,使明军在极具劣势的情况下,居然勉强坚持下来。
只是明军毕竟是残兵败将,而在清军围城半月时间后,堵胤锡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明军已经慢慢撑到了极限,骡马早已宰杀殆尽,百姓的粮食也已经吃完,若再过几日,便只有开始吃人了。
这时明军刚刚打退一次清兵的进攻,在城墙上,一队明军将校,护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炮火中,从城楼走到一段满目疮痍的城墙上,他们身上失去光泽的铠甲,以及男子看不出颜色的官袍,都诉说着守军的艰苦境地。
“轰隆~”
一枚炮弹砸在墙垛上,碎石飞溅,一名附近的明军直接惨叫一声,被轰下城强,而护着男子的将校见此,立马举着盾牌,将其保护起来。
男子正是湖南巡抚堵胤锡,他挥了挥手,意示将士们不必紧张,“高将军,是这里吗?”
高一功有些疲惫的抬手指着城墙道:“抚台大人,且看,那里已经出现一尺的裂缝,怕再轰上几炮,就会全部垮塌,到时候~”
堵胤锡向他指着的地方看去,不禁一声长叹,知道城破之日,就在眼前了。
“何腾蛟迟迟不发兵马救援,永定城本非大城,我等又全无准备,仓皇而至,能守至今日,全赖高将军之能,与儿郎们死战!”这时堵胤锡看着身边的诸多将校,心中不禁一阵忧伤。
半个月前,他们还意气风发,近三十万人马围困荆州,有气吞荆楚之势,但现在却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荆州之役失败,李过待着长江北岸近十万主力,退入鄂西,而堵胤锡则收拢南岸的溃兵,一路败退到湘西。
当初他招降时,对顺军也许下了许多诺言,但如今一条都没实现,反而把相信他的顺军,带入了死地,所以堵胤锡心里一阵愧疚。
“高将军,趁着城强未塌,今夜汝便带着人马突围吧~”堵胤锡脸上满是无奈,“从永定往西,地势险峻无比,耿仲明的精骑无法发挥作用,本抚在城内拖延一日,汝当可以摆脱追杀,或北上于李将军汇合,或南入辰州,此地西托云贵,东控辰沅,北制川鄂,南扼桂边,将军用心经营,尚可一战也!”
高一功闻语,眼中不禁饱含热泪,以前他们同官军打,就算死伤在惨重他也没一丝悲壮之感,可这次同清兵作战,他心里却满是悲伤,让他喉头一阵哽咽,“抚台~”
堵胤锡却立马挥手打断他的话语,“高将军,不必多言,本抚心意以决,汝快去准备吧~”
高一功闻言,只得悲愤的抱拳一礼,“诺~末将领命!”
堵胤锡又转回城楼,开始写下绝笔,“臣不即死荆州,原欲南入常德,以湘北为基,重整旗鼓,不意虏追至常德,臣不敌,随西入永定,然虏紧追不舍,围臣于城中。今长沙诸镇甘负国恩,擅自退兵在前,见危不救于后,使臣困于死地,臣唯有矢志文山之节,以一死报二祖列宗,报陛下之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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