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绿眼原名李查理,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它的先辈在清末跟随到中国商贸(搜刮)的步伐从大不列颠远道而来,后来深受中华文化感染,逐渐中化,甚至在清朝倾覆、民国成立之后,决心放弃了在大不列颠的所有家产,取自己中间名“lee”为中国姓“李”,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位中国公民,五代人后,亦即李查理这一代,甚至已经丧失了说英文的本能,反倒自小便操着精熟的“**你老母”游走于广州的大街小巷,和周遭那些血统纯正的中国人混为一体、打成一片,却因为天生的金发碧眼,被误以为过早被日韩非主流文化误导而染发戴美瞳的不良少年,而被社区中的大妈评选为天河区“绝对不能跟他玩不然你学习会变差”年度人物。
本来李查理的身世如何根本无必要提及,甚至李查理名为李查理这件事都是非必要的,没有人在乎一个今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的角色叫李查理还是张保罗,这个名字很大意义上除了方便成为搜索对应文本的关键字之外一文不值。但苦于李查理屡屡袭击柳还望得手的那个招数的灵感得益于它跟中华文化的深厚渊源,倘若不点明这一点直言其事,恐怕会造成读者产生区区洋人竟然对天-朝文化有如此深刻的认识的误解,继而引发一种后现代式的列强侵略主义恐慌,担心师中原长技以制中原的局面的即将到来。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者愿意看到的——尽管我不是。
启发李查理想到运用自己鬼力化火的鱼才能,将本为木属性的青木珠内部填满火焰,使之成为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奇招的中华文化魁宝,说起来并不令人感到陌生——灌汤包。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个意思是中华文化所包含的东西很多,多到很多东西到底算不算的上是文化魁宝,难免是惹人争议的话题,但要说中华文化的美食是不是文化魁宝,相信大家都会卖力地点头应允,并且列举自己家乡时兴的小食,势要争个高低来。有个成语叫“臭味相投”,意思就是爱吃臭豆腐的都能玩到一块,不爱吃臭豆腐的就不能跟爱吃臭豆腐的玩到一块,这不单单是口味迥异的问题,实际上内里包含着价值观的巨大差异,能够将人群划分出一个个旗帜鲜明的阵营。就好像笔者正是甜酸排骨阵营的中坚分子一般。
李查理生于广东长于广东,第一次吃灌汤包是在它中学时期跟随家人一道到开封旅游,恰逢路过驰名灌汤包店,齐齐慕名而入点上了几笼,一如所有第一次吃灌汤包的年轻人一般(中老年人通常面对新鲜事物时都愿意摆出老成持重的模样等年轻人先出洋相,而后再做出事后诸葛的智慧宣言,故而受害者少),李查理因为心急的一口大咬当即将自己的舌头烫成了一条吸饱血的水蛭,自此便对灌汤包有了受虐狂情结,觉得舌头不肿就食不甘味。这份情结直到它身死成为恶鬼之后依旧没有消散,反倒在一次接受借贷和活动于人界的妖怪打动当中走神念及——如果说第一次吃灌汤包的人都会被烫伤舌头,倘若我将青木珠改造成如同灌汤包的结构,岂不就能骗过鬼?——俗话常说因祸得福,李查理便在这次走神挨了妖怪一道之后着手起实现自己的构想来,并且很快就取得了重要突破,为自己添上了一副热气腾腾、带着香味遐想的羽翼。
实战的效果当然十分的惊人,这是从柳还望的狼狈处境就可以轻易得出的结论——但倘若李查理当初止步于此,是绝不至于令到今日的柳还望如此仓皇的。李查理真正了得的地方,在于它懂得摸索对手可能会出现的心理。所谓奇招,贵在一个奇字,但奇是这世间最难维持的属性,这就好比17世纪的欧洲人在初到澳大利亚发现黑天鹅的时候,大感其“奇”,但看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乃至于连今日颐和园的谐趣园里头都养着几只比鸭子大不出多少的黑天鹅聊作点缀,人就不会感到“奇”了,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无措。战斗也是这么一个过程。李查理深刻地意识到能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即使看不透自己青木珠里头的伎俩,但要摸索出避免碰撞方是上策这个结论,总费不上多少时间(否则要么早早被它打败,要么早早打败它了)。这本该会变成李查理的一大弱点和缺陷,但天纵英才(它自己说的),它竟然想到反其道而行之,摸出了能足以让青木珠在飞行途中因内含火焰能量太盛而自爆的法门,常加练习,终于保证到这个自爆的距离在于一定的可控范围之中,这才令到自己突发奇想而创造出来的一着奇招,变成了一个设计精妙、由受害者自己推导的心理陷阱,一道杀招。
当柳还望在目睹焰花的怒放之后,迅速被其中钻出的一条如怒涛般凶猛的火龙吞噬之际,它一定还没有想到自己之所以看穿了李查理青木珠的特殊,皆出于李查理自身的安排和引导——它一定没想到,它祈祷自己没想到,因为倘若想到此点,柳还望高傲的自尊会因为自己铁板钉钉的愚蠢被钉死在十字架——哦,不,入乡随俗,应该是行刑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