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这才反应过来,膝行几步,对着齐闵将自己此番前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才哭泣道:“求道长救救我家相公。”
齐闵却突然道:“天下的男人都是丈夫,救活他干什么?”
陈氏继续苦苦哀求。这时候,也有些街坊走过来看热闹了。
齐闵冷笑一声:“奇怪,人死了却来求我救活他,你当我是阎王爷啊?快走快走。”说罢,还怒气冲冲的拿着一只拐杖朝陈氏打去。
陈氏跪在地上,忍痛挨着,不肯离去,继续哀求齐闵。
齐闵又吐了满手的痰,举到陈氏嘴边,说道:“你不是想救你的相公吗?好,你把这上面的痰给吃了。”又看陈氏面色犹豫,嗤笑道:“怎么,你不敢?”
安书言转过头去,齐闵的那口痰并不是真的痰,但看起来真是够恶心的。
陈氏脸色涨的通红,王二郎气不过,就要去收拾这个道士,却被陈氏拦住。她想到了那位方焘道长的嘱咐,流着泪,白着脸将那口痰咽了下去。
但是那口痰就像是一团棉絮一般,上不来,下不去,哽在喉咙里十分难受。
齐闵见了,疯癫的大笑道:“美人真的爱我啊。”说完,就大笑着离去,头也不回一下。陈氏愣愣的看着他远去,想到今日经历的变故,又想到自己不但救不成自家相公,还被人侮辱。悲伤的伏地大哭起来,声音都哭的嘶哑了。
安书言走过去,扶起她,说道:“你现在快回家,说不得你家相公还有的救。”
陈氏看向她,问道:“真的?”
安书言点头说道:“那道士人癫心不癫。”
陈氏有些惊疑不定,抹干眼泪,和王二郎又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去。看热闹的人见主角都散了,各自也都散开了。
安书言和燕赤霞往齐闵离开的方向追去,却看到他拐过一个巷子走近路往王家走去。
安书言问道:“你直接救王生就是了?干嘛还要恶心的弄出一口痰来?”
齐闵却不赞同的说道:“能救王生的并非是我,而是陈氏。王生的那颗狼心被画皮妖吃了,陈氏却是一个忠厚之人,她能再给王生安上一颗心。我只不过是嫁接了一座救心的桥梁。”
安书言若有所思的想着,在她看来,人没了心是不能活的,除非换心或者是另做出一颗心来。但是在聊斋的世界里,不需要多做解释,只要一分机缘,一分天意,便可以活人。实在是有些荒唐。但这个世界既然能形成,里面所谓的荒唐又何尝不是天道认同的一种道呢。她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齐闵见她若有所思,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安书言迷茫的说道:“存在即合理,万物自有其内在的运行规律。我们不懂,不解,甚至排斥,不过是他道与吾道不同,喜吾道而恶他道。但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坐井观天。若不能真的将一切等量齐观,那就一定会有偏差,视线的偏差,心的偏差,道的偏差。我迷茫,也知道,但却躲不开。”
齐闵愣了,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赤霞却听得迷惑,“你这话说的玄,又无逻辑,我听得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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