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在这儿等我,我去车库开车!”表哥象征性地在林鑫的肩上捶了一下,表示招呼过了。
男人见面简单些,不像我们这些唧唧歪歪的女童鞋,要是间隔了屁大点时间没有会面,那要呜哩哇啦拥抱啦,倾诉别后状况啦,折腾半天日子。
表哥右手在半空中随意地甩动着车钥匙,步履轻松地迈向地下车库。银行的工作服已经被他脱了下来,换作西装革履,个性张扬,阳光洒脱,新潮得像个上海小开。
唯一遗憾的就是脸上皮肤稍微有那么一丢丢黝黑,不过不影响他的整体美感。他小时候因为这皮肤的缘故,曾经不满地抱怨过他妈妈,“妈,你也真是对我不够负责的,把我揣在肚子里的时候使劲吃点增白的啦,比如水果之类的。”
你看他够赖皮的吧,癞子硬是要找地方挠痒痒。
舅妈哭笑不得,“我的小祖宗哪,我去哪里弄水果成天吃呀?”那时候农村条件远远达不到天天水果,顿顿荤腥的水准,表哥确实有点难为舅妈了。
“黑点好养活,皮实!”外婆在一边打圆场,扳着指头叽里咕噜一番掐算,“五行缺水,又是个黑小子,大名就叫赵冰华得了,补补水。”
得了,我那可爱表哥的神圣大名就这样隆重诞生了,本来迄今为止他只有一个土里吧唧的乳名——黑子。虽然学名是由老古董奶奶所起,但好歹有了个大号,表哥走出去腰杆子挺得杠杠的,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的学名早就被外婆求神拜佛用过无数次了,可怜我的表哥到如今才算有姓有名。我有时候觉得很想不通,为嘛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我们家倒是颠了过来,我这个千金小姐被大家看成眼珠子,两个皮小子却被漫不经心散养着。这大约就是人们所说的:女孩子富养,男孩子穷养吧。
“快上车,傻样!”我天马行空地浮想联翩,东张西望找着表哥的奥迪,没留心一辆路虎揽胜吱地一声刹在我脚边。
表哥把头从里面伸出来,左臂闲适地搁在车窗上,拉风地在鼻梁上架一副墨镜。
“你发财了,换了这么骚包的一辆车。”我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头钻进去,眼热地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你准是挪用了客户的存款,小心我去检举揭发你!”
我一边威胁着表哥,一边吃吃地笑。我逗逗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怕他打击报复不成。
“你个坏心眼的丫头,就没盼着你哥有个好,白疼你了!”表哥佯装生气地斜了我一眼,顺手揪了揪我的腮帮子,“我哪有钱玩这么拽的车,我老爸你大舅的,咱顺过来过几天瘾。”
看来表哥还算靠谱,没有嘚瑟的忘乎所以,他说这车是我大舅的,我百分之百相信。
我大舅赵明发现在是著名的乡镇企业家,信鸿达责任有限公司的所谓董事长,公司主要经营两大业务——绿色环保食品荸荠的生产和营销以及地方特产冷冻龙虾的出口创汇。
公司成立那天,那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人山人海,气势非凡。昔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的老农民,现如今也脱颖而出成了全村人的领头羊,带领大家生活奔小康了,那的确该好好飘扬飘扬。
信鸿达这个名字照样是外婆禀告各路天神求来的,寓意很是深厚:诚信,鸿运当头,达成愿望。
公司门楣上的字是大舅强烈要求林鑫大笔挥就的。林鑫本来有些露怯,一再推脱,“大舅,开公司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家里现成的高材生,我跑去外面求别人,你们不嫌丢人?”大舅稍微喝点酒,就会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儿更显得手舞足蹈。
“小鑫,难得你舅舅看得起你,你就露一手!”爸爸在旁边用鼓励的目光示意林鑫,给他打气,
林鑫不再有任何顾虑,大笔一挥,一气呵成,“信鸿达”三个大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这几年,大舅吃苦耐劳,走南闯北,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带领村里的老少爷们混的风生水起。他创造的财富买辆路虎那是绰绰有余了。
“哥,你们银行年终都是最忙的时候,你陪我们回家不耽误事儿吧?”
我拽了几次安全带,它硬是和我作对,我用了一肚子劲半天没有扣上它,索性偷懒扔在一边不管了,揪着脑袋和表哥闲话。
“我正常轮休,不碍事;再说就算天塌下来,哪有我妹的事情重要。”
哥的嘴巴像抹了蜂蜜,说的话甜到我心坎上去了,我喜咪咪地翘着腿晃悠。
“姐,你坐好嘞!”林鑫从后座抬起屁-股,摁住我的肩膀,不放心地嚷嚷。
“我真是服了你了!”表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丢了方向盘探过身子替我系安全带,“这么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在外面是咋个瞎混的,干脆回老家得了!”
兄弟俩七手八脚联手替我系好安全带,才发动汽车上路。车子高端大气,坐着的感觉就是非同一般,轻捷平稳,如履平地,平时需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滴滴,车子刚接近村口,表哥就大肆地鸣起了喇叭,耀武扬威地向全村的人昭告:老赵家的宝贝外孙女回来了。
村子里的老老少少争分夺秒正在给荸荠分门别类,忙得不可开交。一大推一大推的荸荠在禾场上晒的满满的,浑圆饱满的就打包封口,往出省的大货车上装;不大不小的运去镇上的加工厂制成特色小吃食;零头巴尾的呢就近拖到集市上甩卖。
我当年愣是没有想到,这种看不起火的粗野零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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