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蕴似欣赏他的文雅气质,捋须笑道:“听说世子儒学出众,某已在书房备下宽榻,欲与世子抵足夜谈也。”
萧琮清笑,“琮焉敢不欣然乎?”
一老一少相视,哈哈而笑。
萧琮侧身,向韦蕴介绍:“这是某十七弟琰,字悦之。”
萧琰踏前一步,行礼,“萧琰见过韦将军。”
她因为杀胡贼有功,已在前一日被河西大都督府颁下官告授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穿了低品武阶的浅青色肩绣飞鱼圆领窄袖公服,腰系鍮石蹀躞带佩秋水刀,身姿秀拔又透出一股锐气。
韦蕴从军二十年,眼力老到,一眼便看出那是宝刀沥血后的锐气,想起世子遇贼袭杀的军报,他面上露出笑容,赞了一句:“萧郎英锐当横刀。”
萧琮呵呵笑起来。
萧琰被夸得赧然,却又昂然道:“尚不及吾祖。”
韦蕴捋须大笑。
当年高宗武皇帝赞河西大都督萧铖:“横刀立马,金面温侯也。”韦蕴便是以这个典故夸赞萧琰少年英锐,带有长者对晚辈的美誉。萧琰却坦言道“尚不及”,意思是现在不及,少年的坦然和英锐奋发都跃然于这三字。
韦蕴大笑后赞一句:“好志气!”
又回头对站在身后的英武儿郎道:“汝以后可要说‘尚不及吾父’,哈哈哈!”
身穿河西军绯色军袍外罩藏青色皮甲的青年抱拳应了一声:“是,父亲。”
韦蕴向萧琮介绍:“这是某三郎应周,字季衡,现任游奕营甲团校尉。”
韦应周踏前一步行礼,“应周见过世子。”
萧琮见他年纪二十四五,眉如悬剑,斜斜入鬓,鼻梁高挺,五官如刀刻般分明,一双眼眸也如薄刃般锋利,与他父亲的儒雅风度完全是两个极致。
萧琮心叹:严父,虎子也!
游奕营在军中负责巡逻和哨探,战时最危险,平时最辛苦,韦蕴将他儿子安置在游奕营中,可见是严父。
威胜军曰“先登之下,游奕”,指除了打前锋的先登营外,就是游奕营最精锐,韦应周能以弱冠之龄成为统领二百骑的游奕校尉,不愧是“虎子”。
萧琰武阶在韦应周之下,先向他行礼,韦应周抬手回礼,两人目光相撞,一个明亮有神,一个如刀刃锋利,仿佛有的“嚓”一声刺出无形火花。
韦应周的声音也带着刀刃般的锋利,“听说十七郎君刀法出众,改日打一场。”
“好。”萧琰对较技一向是干脆的。
韦应周对她的干脆似乎很高兴,虽然他英俊冷硬的脸庞很难看出高兴的表情。
韦蕴随后又向萧琮介绍了一同前来迎接的都尉、参军和幕僚,见礼寒暄后便各上车马,在骑兵护卫下驰向威州城。
威胜军驻扎在威州城内,军衙坐落在内城北部,与内城南端的刺史府同在中轴线上,中间隔着十几坊市。萧琮一行人从南而来,自南城正门到内城军衙的大街已经清道,由一队队绯袍藏青皮甲的威胜军士执槊守卫。
大队人马从正南门入城,沿着南城大道往城北行去,从外城到内城一路都是警戒,远处的街巷似乎也有军士巡逻,气氛颇为肃穆。
萧琮放下车窗的锦帘,忖了下眉。
以父亲对韦蕴的评述,此君为举重若轻、外松内紧的人物,应该不会因为他在原州境内遇袭就在威州城内如此戒严。
难道威州还出了什么事?
骑步兵队伍护送车马先到归德将军府。
萧琮和家眷的居处要安置在这里。
韦蕴的归德将军府极大,在原来的将军官邸基础上,又扩建了一倍,一眼望去重楼叠栋的十分宏阔。
萧琰听四哥讲过,这位韦将军是京兆韦氏出身,与兰陵萧氏同属甲姓世家,又是嫡支出来的嫡子,即使扩建宅子的费用再高几倍,也是付得起的。
将军府正门的门槛已经卸下来,车马直入,往西行到西路院的檐子门前才停了。
一身大袖礼服、珠钿盛妆的韦将军夫人带着一群仆婢在檐子门外迎接,门外备了四抬铺有玉片联珠垫的肩舆。
下车马后又是一番见礼。
萧琮和沈清猗坐了肩舆,韦蕴仍然坐他的白竹檐子,萧琰和韦应周都不喜欢在家园宅子里坐肩舆,健步而行。
从西檐子门进入的西路院,是韦府修建的园苑,门匾上有韦蕴亲题的“知仁苑”,萧琰心忖应该是取自儒经中的“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一句。
苑门外有持戈军士守卫,进入苑内也不时见到一队队军士巡逻,使这个清雅幽静的园林如同军营般肃穆。
萧琮的眉毛又挑了下。
知仁苑有贵人入住?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京兆韦氏:京兆是郡望。
京兆郡,三国至唐设,管辖长安地区。唐玄宗时将雍州升为京兆府,京兆郡从此被京兆府取代。
2、《论语·雍也》:“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知”通“智”,乐读yào,意思是: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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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几天的消炎药了牙龈还没消炎,预约的拔牙时间真的能拔牙吗,摔!
某西再一次感受到选择要承担的后果,牙不疼的时候果断选择拔牙还有现在的痛苦么?拖延症和心存侥幸果然都害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