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前厅的暖光照上远山黛眉和芙蓉面。
李淳风和裴寂手里的筷子掉了。
呼吸都停顿。之后便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小师妹原来打扮起来如此俊俏为何总是穿男装呢!真真是暴殄天物!李淳风心在滴血。
可恨我儿子早就及冠娶妻!这样的小娘子放在长安绝对是抢手货啊!裴寂心在颤抖。
簪花娘子灭了手中的灯,把灯随手放在了厅外走廊,陪着秦英进了厅,挑着眉问道:“如何?”
“极好极好。”李淳风和裴寂击掌赞叹道。
秦英莫名感觉另一半自己受到接纳,低着头终于抬起了一瞬。
只是衣妆改,却似重做人。
“能认出她和秦英有关?”簪花娘子拉着秦英的手坐下来,继续问道。
“不仅是脸孔变了,就连周身气质都变了。”裴寂摸着胡子缓缓道。
李淳风端详着秦英额头上那枚金色花钿,分析了一阵这个是拿什么做的,之后道:“在人前当是无虞了。”眼前秦英默默不言倒真有闺秀模样,就不知举手投足间会不会露陷了。若有可能,他想让秦英参加贵女宴,就是因为想给她一个比如今安逸些的生活。
男装是假,她在朝堂道观终究走不长远;女装是真,嫁人生子才是她应该去向的正途。
簪花娘子一双水眸笑得更加潋滟。
刚才她们从后院走向前厅,遇上了好几个仆从,看到秦英这个模样也不敢认,低头向梅三娘施礼后便逃也似的走了。那个时候,簪花娘子就觉得秦英的扮相没有什么问题,等到以后别人就算疑惑裴小娘子和秦英相似也抓不到把柄。
秦英的男装毕竟是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的。阿耶给秦英了个女装身份,还相当于是给了秦英一条退路。救命之恩固然大,但阿耶已经还清了。
晚宴从卯正拖延到了掌灯时间,簪花娘子要赶在宫门关闭前回翰林院去了,李淳风出宅子送她,梅三娘扶裴寂进客房,秦英则提着及地的裙摆走到梅三娘的厢房,把衣袍重新换了。这齐胸襦裙固然华丽,但于她而言还是很陌生。
梅三娘侍奉裴寂擦了手脸,安顿他躺下看书,自己再去天井旁边洗漱,回自己房中时看秦英没有走,坐下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此时秦英身着月白色的中衣,面上的红妆已经被她用手巾抹消,褪下来的襦裙整齐地放在身旁,听到梅三娘的问话便转过头,极为认真地看着她道:“若我真能凭借河东裴氏旁支、中遇裴大人提携的身份跻身贵女之列,四年以后的太子妃位或可一争?”
梅三娘仔细地咀嚼了一番话里话外,听出了秦英想要做什么,微微点头应声道:“或可一争。”
秦英没料到她会鼓励自己,缓缓道:“你不问我为何知道四年以后太子大婚?”
梅三娘眼眸之间闪过一丝凄惶,膝行着从秦英后面轻轻揽住了她的纤细腰身:“我问你就会说吗?我只需要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便可以了。秦英,无论男装还是女装,别逼自己太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