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回
秦英、郑如和簪花娘子回到坐席时,刚好看到几个婢仆端着香案穿梭在宴上,撤了饭食替换以笔墨等物,显然依韵作诗要开始了。
簪花娘子研磨着手中的这一小块松烟墨,看着眼前的素白帛书,心道长孙家真是出奇富贵,能供应得起如此损耗。
秦英看左右娘子已经做起了准备,没有一点思绪的她便也认命地倒水研墨了。
长孙娘子走到宴央轻咳一声,执了一只很短的檀香道:
“刚才每人都抽了一只令签,诸位便以秋菊为题,以抽中之韵,作一首五言诗。然而诗中不得名写‘菊’这一字,诗作落款要注明身份。檀香燃尽之时便收诸位帛书,届时张挂到后院廊下,供诸位游赏交流,得赞誉最多者,簪花娘子会为之折花簪发。”
郑如听罢苦起脸,因为她刚才的腹稿里提及了不能写的字。一会儿落笔时,她还要在腹稿基础上略作修改。
苏芷嫣和崔四娘是在长孙娘子点香后入席的,时间有些紧张,两个人神情很是端肃。
香燃了一小半,簪花娘子最先提笔写完,往左瞟了一眼长孙娘子的帛书,发现空白一片,心中不免感慨起来:她为了避这东主之嫌,竟然痛快地放弃作诗受赞。
但是簪花娘子也能理解长孙娘子的良苦用心:既然是要落款,一些喜欢攀附的贵女看了长孙娘子的名头,自然是会围观夸耀的。不如一个字不写,绝了别人的攀附之念。
又过了一会儿郑如也放下了狼毫笔,稍微活动一下发酸的手腕,看了看旁边秦英在做什么。自己不看还好,一眼望去她有点想笑了。虽然秦英写的是五个字,但未免太白话了。
秦英察觉到了郑如的窥视和偷笑,面上发窘的她赶紧把写了两联的帛书揉成一团,唤远处的婢仆再给自己一张素帛来。她刚才还没有进入文思泉涌的状态,写得差强人意也是有情可原的。心中无限强词夺理的她准备再写一次。
对面坐着的贵女听到秦英的要求之后,都在默默鄙夷这个区区五言还要重写的人。
然而秦英是不知她们的心理的,安然自若地接过了第二张帛书,先在写废了的帛书打了好几个底稿,然后慢慢抄到崭新的帛书。
她的字并没有练过,横不平竖不直歪歪扭扭一派零乱散漫,在平康坊钟露阁时经常被陌香说成是狗爬。后来秦英为不将脸面丢到陛下跟前,一次都没上书。
当然,秦英远在幽州时情急所需,利用军府顾别将的渠道给陛下百里加急送了一封信。陛下拧着眉头勉强看完,然后慷慨地传予了小朝会的所有人。
毕竟这样伤眼的东西可不能让自己独霸了。
偏偏太子听说秦英写了一封手书回来,百般央求陛下赐给他,又放在枕下视其若珍宝。
然而有时秦英平稳地端着手腕,提笔落笔间也能将字的每个笔画捋直了。但这是极少数的情况。她一个左撇子用右手拿着狼毫笔,要写好一幅字难于登天。
长孙娘子没有作诗,眼眸一直看着插在炉子里的檀香,最后抚掌高声道:“香尽。”
几个婢仆捧着香案依次出面,将席间贵女们的手书收起。
秦英刚才用了两张帛书,开始写废的那张竟然也被收去了。一瞬她感觉有些丢人。
苏芷嫣虽然入席晚了,所幸写得并不算慢,赶在了婢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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