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不知不觉睡过去,但这习惯和本性一样难以转变。
她在睡意上头时还能把书卷放在软榻内侧,之后安心地睡熟,以至于第二天那些书卷上编的牛皮还不会被她压地松散。
后来秦英为了方便睡前看书,就把一些常用的书卷统统堆在了软榻内侧,甚至占据了一席之地,俨然如秦英的枕边人一般。
秦英落眼于书卷时看到了一行墨字: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平时倒背如流的句子,现在却觉得字字诛心无比讽刺。她的手剧烈抖起来,险些握不住《老子》。喉间泛起一派腥甜。秦英把心中大恸强行咽了回去,合上书卷喘息。
在称病的第二天,秦英真的病倒了,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她自己就是医,知道是肝气郁结,心血亏虚。然而双手无力连银针都拿不稳,遑论自行施针。只能口述一个方子,叫梅三娘按方取药。这方子只是固本培元的,短期服用效果并不明显。
梅三娘此时充分发挥了掌家娘子的能力,先是派了小厮给西华观捎信,道观主病了最近无法去道观了,又将宅子里的仆从调用起来,日常生活丝毫没有因家主生病而乱。
秦英家住兴道里,只有李淳风和簪花娘子知道。两个人午时不到,便来宅子看望秦英,坐在秦英身边问她可否需要请宫中的医正。
秦英捂着心口想了想道,若是药藏局的林药丞有空,不妨叫他出宫走一趟。
下午林药丞果然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翰林院的长史欧阳大人,和翰林院棋待诏苏桓。
几个人呆在秦英的厢房里显得有些拥挤,梅三娘便不让婢仆在厢房内看护,之后自己也出去了,给他们留有叙话的空子。
林太医诊了秦英的脉,摸着一把山羊胡子道:“身子越是硬朗,生病越是汹然。外伤上加内伤,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嫌药难喝。”他无意识地将话说成了骈文。
秦英侧着脸低咳一声:“记得少开几副苦药。”
苏桓看着秦英头上顶着的手巾摇摇欲坠,嘴角滑现一丝讥诮:“我以为秦大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来之前隐约从李淳风和簪花娘子的谈论中,知道了秦英是为何生病了。礼部的差事向来容易,她在礼部接连受挫,只怕是遇到了故意给她穿小鞋的上司。
至于她和上司如何产生矛盾,苏桓不用思索便能猜到,应该是秦英那刚强正直的性子,给自己招了祸患。
秦英看了苏桓一眼,心道他还是那么口不对心,明明担心,却要非要摆出嫌恶的样子。
林药丞没有接苏桓的茬儿,继续对秦英道:“你若需要什么市面上没有的药,我从药藏局的药园给你弄些。”
皇宫每个医署都有药园,只是太医署最大。药藏局虽然开办不久,但是药园引了太医署的种子,已经种出了许多珍惜药材。林药丞是药藏局的二把手,假公济私只是一句话的事。
然而秦英摆了摆手,嘴角浮现出感激的笑意:“一介布衣,不敢取御用之药。”之后秦英道自己没有大碍,林药丞不妨去后院的另一间房,帮她诊一诊别人的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