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堂,王二吃饱喝足之后,却是没有离开,而是大言不惭地吆喝起来,不过他的话题正好撩到了众人的痒处,以至于豪饮的客人们都停歇下来,想听听他的说法。
“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应该知道齐州门派招收新一代弟子已是两月有余,那大家可知道各门各派都出现了哪些天才弟子?”
王二这么一说,就有些好奇的客人捧场,“说的是啊,武道入门,百日筑基,这都快三个月了,那些天才弟子也该现身了吧?”
大堂中央一桌好似行商的客人闻言就道:“我们这伙儿刚从南边过来,路上听说栖霞派有一位弟子,两月有余就完成了百日筑基,引起了当地轰动啊!”
“哈哈,井底之蛙!”
听到这番说法,有客人不屑地大笑,“栖霞派这种小门小派有什么好说的,这齐州之地,还是得看梁尘观和赤云帮的!告诉你们,我侄子今年拜入梁尘观,不到两月就完成百日筑基,但这种天资,在梁尘观还算不上什么!”
那桌行商被人称作井底之蛙,气愤之下就想理论一番,但听闻这人的消息,也不得不恨恨坐下,连饮了几大杯烈酒。
堂中的客人纷纷向说话那人举杯遥敬,“恭喜恭喜,阁下的侄子有这等资质,日后又是一位少年侠客啊!”
那人被这般一捧,立刻飘飘然起来,连饮三杯,面色通红道:“哪里哪里,诸位客气了!掌柜,每桌再上一坛杏花酒,我请了!”
旁边看热闹的掌柜呵呵一笑,高声喊道:“好嘞,这位客官请每桌一坛杏花酿,小二上酒!”
美酒助兴,堂中客人谈兴更浓,忽然,角落里似是醉酒之辈沉着嗓子道:“这么说来,梁尘观这一代弟子可是把赤云帮比下去了啊!”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一冷。
赤云帮与梁尘观并为齐州武林两大巨头,是能与朝廷所设州牧府分庭抗礼的大派,孰优孰劣,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该评论的。
只是酒壮人胆,角落里不知是谁又凑上了一句,“听说赤云帮这一代弟子里天资最好的都花了一个半月,其余人资质庸碌,不足道啊……”
“砰!”
此人声音虽小,但刻意倾听之下,元晋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更是捕捉到了二楼某一桌客人愤然拍桌的动静,“鱼儿上钩了。”
李和光这时却是剑眉一皱,目光揣测地落在脚下,似是要透过木板看清些什么。
楼下,有侄子在梁尘观的那人借着酒兴,佯作神秘道:“哈哈,那就是了!我告诉你们一个独家消息,你们猜猜,梁尘观这一代弟子,百日筑基最快的用了多长时间?”
众人被勾起了兴趣,纷纷猜了几个答案,但最大胆的也只是说了“一个半月”这个时间,那人一直摇头,只顾着喝酒,最后众人实在按捺不住,连敬了他几杯,才见他带着一脸崇敬,环视四顾。
“都听清楚了,梁尘观的天才,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啊!我孤陋寡闻,但也知道赤云帮恐怕是比不上喽……”
“住口!”
那人还未说完,就被出现在二楼外廊上的一行人寒声打断,他们六七个都是一身赤衣,年长的青年十八九岁,最小的一个少年被簇拥在中间,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
刚才出声的就是那位少年,他从二楼雅座出来,扫视着楼下豪言畅谈的众人,眼神阴沉冷厉,浑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闫师弟,不用跟这群鼠目寸光的村夫一般见识。”
少年身后一位青年同样神情震怒,他安慰着少年,一边冷着脸审视着楼下之人,寒声道:“刚才都是哪些人大言不惭,对我赤云帮品头论足?现在本人就站在这里,有种的就给我再说一遍!”
大堂中一片肃静,众人浑身冷汗,瞬间酒醒了大半,谁能想到赤云帮的人就在楼上,刚说了几句就把正主引来了。
长乐楼的掌柜擦着额上的汗水,慌忙凑到赤云帮一行人身前,低声下气道:“闫公子,几位少侠,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胡扯呢,怎么把您几位给惊动了?来,来,大家都回去坐下,今天这顿我请了,再叫厨房加几个好菜,专门招待闫公子!”
“你给我闪开!”
闫东旭一把将掌柜推开,恶狠狠道:“我知道长乐楼背后有人,今天给你个面子,你就在一旁看着,本公子处理了这些人,二话不说抬腿就走,绝不耽误长乐楼迎客!”
掌柜满脸无奈,他清楚闫东旭这么说就是想让他置身事外,但真让他们闹下去,长乐楼的名声可就毁了。
只是闫东旭是赤云帮一位元真长老的嫡孙,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自己一个小小的掌柜也招惹不起啊。
想到这里,掌柜连忙走到一位小二身前,低头叮嘱了几句,就见那小二慌张地跑出长乐楼,搬救兵去了。
眼底瞥见掌柜的小动作,闫东旭目光更显阴戾,心下就决定在长乐楼的后台抵达之前出了这口恶气。
“刚才到底是谁在大言不惭,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今天若想走出长乐楼的大门,要么跪下磕九个响头,说声自己有眼无珠;要么就大喊三声‘梁尘观不如赤云帮’!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你们看着办吧!”
闫东旭此言一出,伴随他手指一一落下,事不关己者神情一松,而引起话题的王二,夸耀侄子的男子和几个醉酒狂言之人则脸色各异,或是浑不在意,或是面色沉重,更有人心惊胆颤,抖似筛糠。
王二眼珠子贼贼地一转,像他这样的混子,这两个选择都毫无影响,跪下磕头认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而诽谤下梁尘观的名声,梁尘观的大人物也不会跟他一个混混计较。
夸耀侄子的男人在众人中最为显眼,闫东旭阴冷的目光更多地汇聚在他的身上,令其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他一个小商人,怎么承担得起得罪闫东旭的后果,只是那两个选择,任意一个也不是他能承受。
若是当众喊出“梁尘观不入赤云帮”,先不说梁尘观可能的责难,本来前途光明的侄子必会因此受到影响,而下跪认错,他在乐水城还如何做人?!
就在男子陷入两难,无法抉择之际,旁边一道清越之音传来,如同玉醴甘泉,将他救出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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