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被打断,你去。”陈平道,“再说,明天还要割稻子,哪有时间。”
“那等稻子割完再去。”
“再说吧。”
陈安顿感无趣,躺了下来,嘴里嘀咕着那一颗颗的鸭蛋,放在芦苇荡里面不放心。
陈平换了个姿势,做起了俯卧撑,这一次,还未到五个,就直接是趴了下去。
哐啷一声响,床榻了。
隔着堂屋的东边,陈父和刘氏听到了声响。
“我过去看看。”刘氏不放心,掀开被角要过去。
“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次,让他们自己弄。”陈父拉住刘氏,“这两小子,迟早要把这个家给拆了。”
“那床板都朽坏了,你看是不是过两天去县城买一张新的?”刘氏想了想,还是没去西间,看了眼床头摇车里蜷缩着的陈贞,“小娘大了。”
“就你娘几个用钱厉害。”陈父又抱怨了一句,不过声音压得很低,显然也是怕吵着熟睡的小娘,“哪里来的钱?”
“不是还有鸭蛋吗?拿到县城去卖掉,换些钱用。”刘氏道。
“那他大伯的人情就不用还了?还有胡医师就不准备谢礼?他王婶同样也是出了力的。”陈父一一的数着哪些人情需要还,夫妻两人小声的嘀咕计算着,一家要备上多少鸭蛋才成。
他大伯家带上个十五六颗,胡医师那至少要准备二十多颗,至于王氏那里同样也不能少,陈平寒病那会,她没少往这送吃食,至少得要个十颗。
“恩,我算算。十五,二十,十,总计是多少来着?”陈父掰着手指头,算了片刻,最后是将刘氏的手掌借过来用,才得出了一个数字,“四十五颗。”
“剩下的呢?”鸭蛋全部留下来自己吃显得太过奢侈,刘氏道,“我看是不是能送大儿上乡学?”
刘氏所的乡学在村南那条河--也就是涂水,上游的一个村子里。村名与南面的河水名很贴切,就叫上涂村,比白土村要大,有百余户人家,自成一里,与白土村同属一乡。
上涂村里白土村不远,走上四五里路,半个时辰就能到。寻常时候除了村里几个家境还算殷实的村童外,也没人会去。
“能读书的都是有学问的,他能行吗?”陈父对自己的儿子评价不高,很正常的忽视了一个逻辑错误,“再则,夫子是要收束脩的。”
“不是还有剩下的鸭蛋吗?”刘氏道,“大儿最近变得不一样了,晚上那一番话,寻常人能说出来吗?”
“那不是胡医师告诉他的吗?”陈父回道。
“你信?胡医师来的时候,他都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哪能同胡医师说上话?”刘氏在陈平发烧昏迷时一直在身旁照顾,最是清楚不过,“也不知他哪里学来,却是不与我们讲。”
“恩,如若束脩合适,倒也不是不行。”江南之地的扬州,文教兴盛,虽说是在乡野村中,陈父对儿子能进学还是不反感的,虽说家中会少了一个劳力,可是如若儿子真学有所成,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我明天去问问铁匠,他儿子不是在乡学待过吗?肯定是知道的。”刘氏立刻就将事情定了下来。
“恩。”陈父似有心思,含糊了一声。
“是累着了?”陈父可是家中的主劳力,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刘氏担心的问道。
“没事。”陈父干咳了声,在被子里扭捏了阵,终于是道,“你说那芦苇荡里真能拾这么许多的野鸭蛋?”
原来是这个事,刘氏松了口气,男人没病没痛就好,万一真有什么事,就如同儿王氏那般年轻轻守了寡,一个妇人撑起一个家,难啊。
“肯定是有的,我前些天去那洗衣时还见有野鸭在飞,吵闹得厉害。不成想原来是在里面做了窝,下了如此多的蛋。”家中虽有水井,刘氏还是喜欢去河边搓洗衣物被褥。
陈父翻了个身,对着刘氏:“你看我明天下河去如何?”
“你不是说下河危险吗?”刘氏哪能不明白丈夫的意思,笑道,“还要打大儿,看看现在,自己却想着要下河弄鸭蛋。”
“谁说我下河就是去弄鸭蛋?家里的房顶都破得不成样,我去弄些芦苇做屋顶难道不行?”陈父道,“再说,就算是去弄鸭蛋又怎么了?我泡水的时间比那两小子下的年龄都大,空手摸鱼,捉一两只野鸭,摸点鸭蛋难道还成问题?”
“小点声。”摇床里的小娘动了动身子,竹床吱呀,刘氏赶忙道,“别吵着小娘。你要下河就下河,不过得先将田里的稻子收了,眼看就要交租,可不能耽误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田地才能让人踏实,那十亩的稻子不收割,陈父自是没有心思做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