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吊儿郎当咬着笔杆,手托腮帮子瞧着窗户外头的游云,叹了口气:哎,人生无趣。
不止是那高长恭离了邺城一去没回,连那皇帝高湛都出了京畿,似乎都不急着回来,他这个细作做到无事可做无诈可使的地步,当真是可悲可叹。。。。。。
“先生!”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韩子高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个教书先生当得太过娴熟,保不准再被这丫头缠下去都快忘了自个儿到邺城到底是所谓何事了。
“郑儿小姐又何事呀?让你写的书帖都描摹好了吗?”韩子高怀里的松鼠小羹看到这丫头风风火火跑进来,便嗖得一下爬上了窗台,兀自清闲地抱着大尾巴晒着太阳。
“先生!我哥哥来信了!”郑儿是蹦着过那房间的门槛的,小丫头很久没这么兴高采烈过,韩子高鼻子一皱,也就那高长恭能让这丫头这么得意忘形了。
“你长恭哥哥要回来了?!”韩子高试探着问道。高长恭不在,连北齐皇帝都不在皇宫,他这个细作到底是无聊了些,连带着深更半夜几次潜入皇宫都没找到什么传国玉玺,反而还被大内高手打了一掌受了伤,这更是倒霉得惨绝人寰。没想到,高湛身边还有如此世外高人,阎罗老者?此仇必报!
韩子高眼中狠厉一闪而逝,郑儿笑得和个小傻瓜一般捧着如获至宝的书信就黏黏糊糊过来了,嘴巴根本合不上。
“先生快看快看,哥哥说了,前方战事已然得胜,他安然无恙,叫我们不必牵挂!哥哥他平安无事啊!”郑儿脑门上还有汗珠子,看来这丫头该是刚从翠娘那儿过来,这么快还想到他了,这段日子他这教书先生看来没白当。
“恩。。。。。。”韩子高抬了抬眼,他早了几日便得了战报,这事儿不新鲜了。
“哈哈哈哈哈,长恭哥哥没事呢!”小丫头高高举着书信转圈着,好像一只乱转的小麻雀。
韩子高看着这丫头在自己身边咕噜噜转圈,眯着眼睛也不理她,叹口气仰头望着院子上头的天空。高长恭何止是胜了,这兰陵王是一战成名声威震天下了!连他陈国国君都传消息给他,说是能否让高长恭为陈国所用?
韩子高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这高长恭是何人?那油盐不进高傲倔强的性子真是那高家嫡亲的好孙子啊,想要把他拉拢?简直天方夜谭!嘶。。。。。。韩子高一想到这里不免心口堵了气伤口做疼,手捂着脸也白了几分。
“哇,先生,你又肚子疼?”郑儿看着韩子高脸色又是难看,便关切问道,韩先生这几日总是无缘无故不舒服,先是肚子痛,问他便说是小菜吃坏了肚子,可是拉肚子能拉这么久吗?
小手慢慢贴了贴了韩子高的额头,郑儿这半年个子长了不少,韩子高坐着她不用踮脚已然能轻轻松松够到他的额头了。郑儿一脸凝重,煞有其事,和平时的疯丫头模样截然不同,倒把韩子高看得愣了愣。
“恩。。。。。。先生这是体虚盗汗啊!”郑儿盯着韩先生说道。
“胡说!傻丫头,什么时候学那些江湖郎中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先生我身强体壮,好得很!”韩子高额头的汗更是密布,一半是被这疯丫头气出来的。他韩子高自认轻功不凡身手更是了得,北齐大内高手他根本不放在眼中,可那什么国师阎罗老者看守着皇宫,倒是让他着了道儿了。那刘王爷劝不动,每天浑浑噩噩宁愿呆在这个高府里做个落魄老人也不听他的,便想着搜罗一番内宫找到传国玉玺带回去的念头更是落了空,他到邺城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呀,连个高长恭都离了视线范围了,郁结!
咳咳咳,韩子高想到这里咳嗽得更加厉害。他平时玩世不恭,其实心底里真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他受命于陈文帝千里迢迢到了邺城,怎么能在这里平白消耗时光?!韩子高内里有些绞痛,阎罗老者一掌打得他脏器受了损伤,尽管连日调理内息,可还没恢复。朝廷为了抓那个被国师打伤的刺客连续两日日在邺城大肆追捕,若不是这高府地位特殊,他韩子高怕是插翅难逃。
周宋二国原想暗地联手侵吞齐国南方的城池,用南渡的晋朝旧贵图谋拉拢那里的汉人豪族,进而收复失地,一步步蚕食齐国,可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齐军赶出了洛阳不说,据说如今周国边境还有两个小镇被齐军占据,冒然出军讨伐齐国的宇文护大冢宰在朝野内外非议一片,声势大不如前。出人意料地,那被当做棋子登上皇位的宇文泰第四子宇文邕却在伐齐大军中受到周军将士的上下拥戴,三路征讨大军中也只有他所在的那一路大军得以保全了主力,安然回到了齐国。这是老谋深算的宇文护全然没有料到的吧,这便是时势造英雄,风云际会,瞬息万变。
周国有宇文邕,齐国有高长恭,而宋国处江南富庶之地,守天下粮仓,兵强马壮,四国中只有他的母国陈国,偏安于一隅,积贫积弱。。。。。。苍天何时能对陈国青眼有加!韩子高胸怀壮志,他知晓这细作之事有违人情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可无妨,他本就出身贫寒,卑微之躯只有一腔报国之情,为宏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韩子高握了握拳头,他不忘陈文帝知遇之恩,唯对母国之利事他舍生忘死。
眉头蹙紧,韩子高觉得眼前的浮云开始泛着刺目的光,郑儿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风儿在身边飘远。
“先生?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白得这么可怕呀?”郑儿收了收手中的信件,上前微微摇了摇韩先生,不摇还好,一摇晃韩子高顿觉天昏地暗然后眼前黑了一片。
刘管岣嵝着背,该是在外面宿醉了一夜才回来,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便听到郑儿的哭喊声魔音穿脑。
“哇~~~~~~~~~~~救命啊~~~~~~~~~~快来人啊~~~~~~韩先生要死掉了~呜呜呜呜呜!快来人啊~~~~~~”
刘管一听,拔腿跑去一看,果然看到房间里那韩子高摔在了地上压着郑儿的半条腿失了反应。
“刘先生,韩先生不好了!他突然就晕了!”郑儿急得嚎啕大哭,刘管执起韩子高的手腕一切脉象就知不好,轻轻捂着郑儿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郑儿,莫再哭了,要是让大房夫人那儿的人听到了又多事!来来,我把他搬到床上去,你可别再哭了。”
郑儿一听,顿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忍住不哭了。这府里唯一帮着他们的孝琬殿下半月前就去了清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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