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又觉得这样的柔中带刚似乎别有一番味道,明明那中间的领舞之人极其柔美,可却散发着力压群雄让周遭舞者拜服的强大,这种矛盾的错愕感只是几个动作间便展露得淋漓尽致,这人还未转身,已经让人心驰神往。
那立于中央之人的袍子比其他的舞者长了不少,犹如满地的琼华凝聚,在那里铺成的是玉屑芳华的天道。
他并没有像其他的起舞男子般大动作地奔跑着变换着位置,只是用手上的动作和姿态的变化便牢牢占据了舞台的中央。
起舞,之于那人是极致的静谧和优雅。侧转身子微微下了腰,只是露了些下颌骨的线条便让人大叹绝妙,抬手做着刘子业专门为慕容冲所编排的动作,妖娆魅惑,垂首间皆是迷醉人心的倾城之色。
只是微微将手抬起,衣袖划过了手腕展露了些许玉质的手臂,瞬时撩动地人情难自禁,许多大臣在这里便出了丑态,酒盏落地。为何不转过身来让人瞧个仔细?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更加惹得人情难自禁。
明明还是冬季,这九华台就已然有了春的悸动和芬芳。
就在众人以为这舞乐便会如此一直暧昧温柔下去,一阵火光从台上升起,剧烈灼烧过后便是一片白烟将这本来旖旎之地化成了凶险。
四十位将士愈发雄浑起舞,横空跃起后招招都是操演兵马之时的招式。似乎山河骤变,面前便是纵横沙场的时机。
一声筝弦凌空而起,犹如战马嘶鸣。那久久不愿转身的中间那人终于转过了脸来,手持利剑,寒甲铁面。那张面具犹如蝴翼挡住了他最为蛊惑人心的眉眼,可只是露出了那下半张脸孔,便足以让所见之人茫茫间丢了魂魄。
乐声依然,雄浑激荡。他所舞的舞蹈便不再是那春花秋月之好,征战沙场,英雄气长,长剑在他手中翻飞着便是最美的姿态和飒爽。
长身玉立的美男有着雄心万丈,他能战无不胜决胜千里。
玉面的罗刹,绝尘的美态,他翩然而至,将之前的清冷傲然染上了一往无前的决然和果敢。其余将士的热烈酣战与那中间之人的美丽幽缓将此舞冲撞地更为鲜明浓艳,明明那人一步未曾挪了位置,可是谁都明白他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领将,如没有了他,这支舞蹈定是失了点睛之绝妙。
舞蹈在越来越激昂,四十猛士的起舞动作勇猛雄浑,似是在做潮水般的冲锋。而那戴面甲的男子依旧气定神闲,云淡风间便笑看樯橹灰飞烟灭。他便是那孤身陷阵冲锋杀敌的猛将,以一敌百勇不可当。
这舞丝丝入扣像是道尽了那沙场之上的腥风血雨壮怀激烈,此处的高潮迭起与开场之时的痴醉连绵,便是一同组成了这支舞动静皆宜刚柔并济的画卷。
那铁甲的男子仍然立于舞台中央,气势威严,在其他舞者纷纷往后退下后垂首凝视长剑缓缓化了个半月拖着一道银光便是单枪匹马破阵而出的飒爽之态。
似乎那刀光剑影生死一线都已然化成了月色坠落在他的面甲之间,最为无情,可也最是柔情缱绻。。。。。。
鼓声再次响起,便是一舞终了。
直至最后,那起舞之人都未将面具拿下,可在场之人无不觉得这铁面才是这支舞蹈最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方!心中如此感慨,便到了舞乐声消散,都还怔愣在当场,眼中,只有那明晃晃的面甲,心里,勾画着面甲后面的绝色年华。
子莫的脚颤了颤,站得太久竟有些不适。
看高湛都未曾有反应,便将剑交于旁的舞者,自个儿摘了面具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陛下早就愣在那儿定住了动作许久了,此刻才知他没猜错,真是那高长恭!手中杯盏落于台子上,脸上五味杂陈,还没等他发作,旁边的刘子业和那些大臣们竟然比他更为吃惊,于是九华台中一时热闹非常,惊叹的惊叹,失手摔了杯盏的顺道弄脏了自个儿的官袍。交头接耳,好不热闹。失了仪态的大臣比比皆是,宋国官员也无不拜服在方才的精彩绝伦的舞蹈之上。
“长恭,此舞遇到你,真是世上最为庆幸美妙的机缘!”刘子业重重鼓掌,摇着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大殿之中的众大臣皆是叫好连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长恭殿下这一舞绝妙,臣提议将此舞命为《兰陵王入阵曲》,收入我齐国礼乐库之中,让礼官好好记录在册,让宫伶习之,传承后世!让后世之人习得此舞便会想到我大齐的兵强马壮,兰陵殿下的绝世无双!”
段深将军拱手起身向皇帝陛下禀道,众大臣一听皆是点头称好。
高湛会心一笑,看了看高台之上那卸了面甲的长恭,说道:“朕准了,此舞便名为《兰陵王入阵曲》,为我大齐国乐之翘楚,命我国舞者习之!”高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