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妒忌。。。。。。你爹爹从来没有这样过。逢场作戏,露水夫妻,我听得见得真是不胜枚举,不过我从来没放在心上。可自从遇到了你那个娘亲,堂堂的一国丞相竟然三天两头往那尼姑庵跑!别说我,连你的祖父都看不过去了,为了这事儿,你爹爹那么大个人居然还被你祖父用笤帚打了一顿,腿还被差点打折了。呵呵。。。。。。”元仲华一边说,一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得摇着头。
“所以你身为正室便要清理门户了?!”子莫问她道,义愤填膺。
“高长恭,你可有查过你娘亲的身世?”元仲华问道。
“。。。。。。我娘亲是从南边逃难来的,求着师太收留要在尼姑庵里守着古佛青灯过完余生。她定是受了很大的苦楚才会一心皈依佛门,没想到,阴差阳错却遇到了爹了。。。。。。她更没想到,还因为招惹了你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我这个儿子不孝啊,这么多年了,口口声声喊着杀母仇人做娘亲,而且,我还真想让你做我的娘亲。。。。。。”鼻子很是酸涩,他快要说不下去了。
元仲华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可是很快又被坚硬冰冷的神色盖了过去。
“我说过,你这样的儿子我无福消受。只可惜当初没有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杀了你,如今,你羽翼丰满,高家,却到了要仰你的鼻息的时候了!”元仲华神色漠然看着虚空的一点,也不管子莫的悲愤,缓缓说道,“你救了我的孝琬,我今天才想告诉你这一切,也算是以命赔命,今天我的老命便放在这儿任你高长恭拿去!不过,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母亲姓萧,是南梁皇室的公主吧?”
子莫深深吸了一口气,震惊万分地看向那地上跪着的老妇人。
“别这么看着我,当初我得知之时也是你这样的神色。梁国破灭,堂堂的公主殿下却委身在一间简陋偏僻的尼姑庵中,这是如何的蹊跷!思来想去,我齐国与那南梁可也是积怨颇深,你那个祸水的娘亲如此巧合到了邺城,又这般蹊跷便勾得老爷魂不守舍,我心中甚是害怕,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还是斩草除根的好,这才。。。。。。呵,当然了,我元仲华可也不是这么忧国忧民之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争夺加上了些更为冠冕的理由罢了。”
看得出子莫眼中的怒气,元仲华却全然没有为自己开脱之意,只是说道,“我看你自小也因为没有娘亲受了不少的气,今日便告诉你娘亲的来历也算是替孝琬谢过你了,好了,我该说的都说来了,长恭殿下,你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元仲华还是面无表情,抬着自己的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子莫苦笑着,眼眶一热,竟然发现他哭了。
对于这样一个倔强骄傲又决绝狠辣的妇人,他手中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杀了元仲华,大概他和这个高府,和三哥,便是缘尽了吧。
“怎么不动手啊?高长恭,杀母的仇人,难道不该手刃吗?!还是你依旧做着美梦,想着我这个大娘还有与你念亲情的时候?”元氏冷言冷语,催促着。
“为何一定要如此?一定要逼我杀了你?!”子莫看得出这个妇人的心思,摇着头问道。
“我杀了你的母亲,你手刃我这个仇人天经地义!快动手啊高长恭,你该不是连亲娘的仇都不报了吧!”元仲华似乎等得心焦,跪着在地上爬了几步,死死拉住了子莫的衣袖。
。。。。。。元仲华在逼他!
十五元宵,这个傲然一世的妇人在逼他动手杀了她!
手哆嗦着,子莫发现他在害怕着,眼前的这个老妇人让他心惊胆寒。元仲华她在今日告诉他这些绝不是一时起意。
“你想让我和三哥自此决裂?”子莫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一心等死的元仲华慢慢睁开了眼睛,老谋深算地垂首轻笑:“你和你娘亲一样,便是妖孽托生的。我的孝琬是个死脑筋,他这一生最大的劫数便是你了,你救了他,我便让你报了生母的仇,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况且,我死了,你和我的孝琬之间才能真真正正两不相欠划清了界线,孝琬那孩子,才能真的割舍对你的念想。”如同入了魔怔,元仲华笑得那么可怕。
子莫发憷,只被元仲华一把拉住了袖子不知如何应答。
突然,元仲华猛地一把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高声喊道:“长恭你杀了我为你娘亲报仇吧!“便直直朝着自己的咽喉刺去。
近在咫尺,却也是错愕之间没了主意。即便子莫身手不凡,可他想要在如此形势之下截住那把凶器也是徒劳。
“娘!”
祠堂的门突然被撞了开来,子莫回头看着三哥他们,瞬间,他的手上已经飞溅过了灼热的液体。
低头,大娘的咽喉被匕首扎入了几分,子莫的手离得太近,那鲜血喷溅着,泼墨般在他的手背上流淌开来。
“娘!!”孝琬失了心般大步冲了进来,大娘笑着往后倒去,被三哥接在了怀中。
“孝琬。。。。。。不要怪你四弟,我。。。我是偿还他娘亲的命!”
“娘!”三哥一把抱起元仲华,发了疯一般往外跑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娘亲!救救我娘亲!”三哥高声呼救着,而子莫的耳朵却开始嗡嗡鸣叫,发疼。
手上的血黏黏地沾在上面,子莫一动不动,举起手来怔怔看着那片殷红,两眼所见都在扭曲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