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注意,那屋子的最深处的角落里,一直有对阴冷的眸子,在盯着他们。
从头到尾,这对眸子都没有半点动作,像是一个无言沉默的旁观者,洞悉着所有真相。
···
忻州城外,一处湍急的溪流岸边。
这里有个茶馆,自然是野茶馆。
在那个年月里的茶馆,选址都是有考究的,在城中的茶馆,多走的是闹中取静,让过路匆匆的行人有个歇脚的地方。
一般会找俩说书唱戏的先生戏子,在里面撂挑子做买卖,然后到了散场前,小伙计会拿着一个大簸箕出来。
晃悠一下,大家伙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要钱了。
等人赏完,小伙计会拿到台前,让先生看看够不够数,先生就拿着扇子插进去试试深浅,也就知道数目了。
够了就完活,不够就再走一趟。
这是城内的茶馆。
城外的茶馆也有许多,一般也就不怎么讲究了,都是在过往行人较多的地方,弄个幌子,露天搭棚。
也没钱请戏子,茶也都是高碎一类的糟茶,给轿夫什么的苦力人歇歇脚。
大人叫,小孩哭,什么人都来,这就是江湖。
也便宜,得了个清闲自在。
而在名山大川,溪流古迹的前面,单有一类茶馆,走的是清净高远的路数。
让人驻步停留的时候也好观赏美景,尝尝佳肴,一般都会有些小菜,还有的会卖点烧酒。
取的是清净高远,雅俗共赏的意思,一般不会请艺人,来这里的人也都有点身份,说话吆喝的声音也小了几分。
坐看枫林晚,共赏夜月浓。
眼下这处小溪流前面,就有这么一处野茶馆,临河而建,有三两个客人,一个小伙计。
“老李,今晚上哪出啊?”
一个老头子喝着茶,跟旁边的老伙计搭茬,清风徐徐,看得出很悠闲,是想晚上去听戏。
“再说吧,多坐一会,天太冷懒得跑。”
俩人把茶杯举起来,放在嘴边尝了一口。
刚喝了一口,就看到水面上起了波澜,咕噜噜直冒泡!
紧接着打水下面现身出来一个大汉,满身伤痕,嘴里正叫骂不止:
“奶奶个攥的,要不是三爷我撑住了,全得给淹死,缺德的怎么把出口弄河里来了!”
刚说完,那水面上又出来了五个人,其中一个人是被扛着的,正是忻州知府。
自是吴老三和白长生等人,那金山下面的通道,正通向这处河道。
溪流里面还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让人可以踩踏在上面,走到对岸来。
可在远处看,就像是有人站立在河面之上,凌空行走一般神奇。
几个人跟落汤鸡一样,满是湿漉,从那通道里面爬了出来,一脸的憔悴。
就这么亦步亦趋谁也没再多说话,走到了河对岸,吴老三看前面有个野茶馆,迈步过来。
俩老头都傻了,吴老三也没客气,把茶杯抢了过来一饮而尽。
把杯又塞了回去,吴老三掉头就走。
“走吧,先回去。”
白长生嘱咐着,几个人也没怎么停留,这就从岸边走远了。
两个老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瞧我我瞧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老李···”
那个叫老李的老头很茫然,低头看了看手中空杯,回头冲着茶馆里的小伙计大喊:
“孙子!你给我们茶里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