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孝子,不孝子!居然不管亲爹!可恶,混账!不孝子!”大强子一边刷着油污污的碗盘,一边没好气地骂着大旺,骂着骂着,连带着把大嗓门子和小旺也一起骂上了:“大旺小旺,旺个屁!早知道生出来不孝敬亲爹,当初就该一把把他们给掐死!王八蛋,兔崽子!什么玩意!”
大强子骂的痛快,没有发现身边监督着的六子早已笑得肚子疼了:“我说光兜强,你骂的王八蛋兔崽子可都是你自己的儿子呢!他们是王八蛋兔崽子,那你是啥?哦对了,你就是老王八呗!哈哈,老王八!”
被六子噎得一阵心口疼,大强子气得嘴角直抽抽。
二楼,夏征倚在半开的窗口看着楼下的情景,笑得不行:“光兜强?这六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林媛正坐在桌前研究着新想出来的菜谱,闻言勾唇一笑:“这还不都是那个大强子自己惹得?大旺不管他,让他自己掏银子,他又没有,浑身上下居然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出来。六子立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外号挺合适的,多好听。”
“是挺好听。”夏征好笑地耸耸肩,慢悠悠地走回到她桌边,俯身看了看她认认真真写着的东西,这些日子林媛的字越发好看了,“真的是大旺不管他吗?不是你……”
林媛提笔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满脸的笑意和狡猾:“是我啊,怎么啦?你去找大强子高密?不过呢,都不用等他来找我算账,他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夏征挑眉。
林媛随手从旁边的匣屉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喏,林毅最新的飞鸽传书。”
夏征好奇拿过来瞧了瞧,顿时笑了,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林毅呢,敢情是干这个事去了。
“算算日子,最多两天。”
将手里的纸条还给林媛,夏征嘴角一扬,一看就带着个坏样儿。
林媛红唇弯弯:“等着看好戏吧。”
正说着,只听楼下一个清脆的“哗啦”声传了上来,紧接着就是大强子紧张又自责的声音:“哎呦哎呦,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个手啊,笨死了,这么几个盘子都拿不住!”
大强子一边嚎叫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那可是十来个盘子啊,就这么被他“一不小心”给摔烂了,任谁都心疼的吧?
大强子垂着头,脸上是得逞的笑,就说自己聪明,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法子,哼哼,你们不是让我洗碗吗?好啊,来一个我摔一个,来两个我摔一双,等到摔得你们自己都心疼了,肯定就巴不得把我送走了!
只是,美梦还没有做完,大强子就再一次掉进了冰窟窿里。
六子惋惜的叹息响在耳边:“哎,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连个碗都拿不住。本来六爷我可怜你,想要让你干最值钱的活儿快些抵消银子,这样你刷个一两天的就能走了。谁知你这么不中用!哎算了,那六爷我就让你干点轻快的活儿吧。”
虽然听到六子说让他洗碗一两天就能走时还有些后悔,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反正他也没银子吃饭,索性就干点轻巧活儿在福满楼福多蹭几天饭吃的好。
“嘿嘿,行啊行啊,我这手啊确实不咋灵活,还真干不了洗碗这么高级的活儿,六爷你就行行好,让我干点儿轻巧的吧。”大强子搓着手,脸上满满的都是投机取巧的坏笑。
六子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行啊行啊,来来,我带你去干轻巧活儿。”
大强子爽快地应了,屁颠屁颠地跟在六子身后,幻想着什么活儿是最轻巧的,难不成是给女客人端茶倒水?
正幻想着能沾点美女的便宜,大强子突然鼻子一动,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可是再一闻,妈呀,真臭!
茅房?!
“哎哎,六爷,你想上茅房啊?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跟你过去了,我不急。”大强子捂着鼻子停下了脚步。
却见六子十分慈爱地笑了:“光兜强,我也不急,来来来,跟你的最新服务对象打个招呼吧!”
顺着六子的手指,大强子看到了两只表面沾着可疑的黄呼呼东西的马桶,一时没有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连着刷了三天的马桶,可把大强子给恶心坏了,更恶心的是,每次他明明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要吃饭的时候,六子给他的全都是煮的黄澄澄的玉米面粥。
一看到这粥,他眼前就莫名地浮现起了马桶里的万千风光,胃里顿时翻滚起来,一点儿也吃不下去了。
在抗议了多次之后,六子终于不再给他送玉米面粥了,却改成了同样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
再一次扶着墙吐得腿都软了,大强子一个趔趄瘫坐在了地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六子说的轻巧活儿是刷马桶,他就是累死也不要把那些碗摔了。
不光恶心,还平白无故地多干了一天。
好不容易熬到林媛发话放人,呼吸到外边的新鲜空气,大强子有种新生的感觉。
六子挥着小手在他身后送得热情,就差挥泪擤鼻涕了:“强爷,您这么快就走了啊,六子我还没伺候够您呢!您下次还来咱们店里吃饭啊,记住,千万别带银子,那几只马桶,我给您留着!”
一听“马桶”二字,本来腿软走不动的大强子瞬间溜得没了影儿。
一口气儿跑回到大旺给他租的住处,大强子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了六子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恨恨地捶了大门一下,气恼道:“大旺,你这个不孝子!连你爹都坑,等老子歇息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账东西!”
只顾着嘴里骂人,大强子都没有发现自己走时锁好的大门,此时竟然是开着的。
“嗯?怎么回事?难道进贼了?”大强子心里一个咯噔,想起自己藏在床底下的东西赶紧奔进了屋里。
谁知……
“大强子!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终于回来了!”
屋里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娇美妇人小跑着出来了,又是哭又是骂,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娃也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似在跟着娘亲一起控诉大强子的恶行。
大强子一愣,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回身将大门死死关紧,还把门栓也给牢牢地栓了上去。这才转过身来拉着那哭着的妇人进了里屋。
只是,他们刚进门,那大门上的门栓就被一颗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小石子儿弹开了。
“哎呦,杏儿啊,你怎么来了?”大强子还是不放心,又把里屋的门和窗户都关好了,才焦急地问了一声。
这来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大强子勾搭成奸的那个小寡妇杏儿。只是此时她已经不是个美艳小妇人了。当年她的孩子不小心掉了,之后跟着大强子到了邻镇以后,休养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再次有孕。只是可惜,生下的不是个带把儿的。
大强子一看是个女娃,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虽然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但是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没得变,他觉得男人生下的都是男娃,那才叫本事。
大强子不喜这个女娃,后来时间一长,对杏儿也没了新鲜感,慢慢地就对她们娘俩儿没什么好脸色了。好在这个杏儿脑袋还机灵一些,不像大嗓门子那么一根筋,知道怎么拢住男人的心,倒也相安无事地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只是,前些天,这大强子突然回来说要跟着朋友外出做生意。杏儿一听这个心里慌了,生怕他扔下她们娘俩不管,愣是把大强子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搜光了才放他出来。
不过大强子也不是个傻子,这几年在邻镇虽然做生意总是失败,但是只要有点银子他就都自己放起来,只给杏儿小头儿。所以揣着那些银子,他回到了驻马镇,把银子全都藏了起来,才去找大嗓门子和大旺哭穷了。
“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不顾名声跟你私奔,还给你生娃,你倒好,嫌弃我们娘俩了,就偷偷回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又念旧情回去找那个黄脸婆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她又丑又老,还跟个木头似的。怎么?你现在又喜欢木头了?你想回去抱着那根糙木头过日子了?哼,要不是我遇见了一个老乡,我都不知道你在稻花香门口跪着的事呢!”
杏儿把女娃往炕上一扔,自己坐在炕沿儿上抹着眼泪儿,一边哭一边骂,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这个大强子。又老又懒不说,还一肚子坏水儿,要不是她看孩子看的紧,只怕她的闺女都要被这个大强子给偷偷卖了!
早在见到杏儿的时候,大强子心里就开始嘀咕了,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现在这女人又跑来了,要是让大旺知道他骗了他,肯定是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大强子把心一横,将自己的所有谋划全都告诉了杏儿,反正这个女人现在只能依靠自己,就算告诉了她也不怕她乱说话。
“哎呦,杏儿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回来可都是为了咱们俩还有咱们妞妞啊!”
大强子颠倒黑白的功夫可真不是盖得,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着,一边热情地抱住了杏儿娇柔的身子,手也不老实地摸了起来:“你只听说了我跪着请那女人原谅我,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以为我是真的还对那个老女人有感情?哎呀,杏儿啊,你傻不傻?放着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我不疼,会去喜欢她?”
杏儿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下意识地接口道:“那你找她干什么?别说是为了你那两个儿子,哼,小的时候都不养,现在长大了人家会认你?做梦!”
大强子讪讪地摸摸鼻子:“别提那两个臭小子了,没一个孝顺的!我跟你说啊,那老女人现在是稻花香的掌柜,稻花香啊,那可是这几个镇里最大的糕点铺子了。咱们在茶树镇不是爷光听它的名字吗?我就纳闷了,就她那傻样儿还能当掌柜的,那我不是也能?所以啊,我就想着先委曲求全跟她和好,等我慢慢地把掌柜的位置抢过来,我不就发了?杏儿啊,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罪,我心里疼啊,我这都是为了咱们以后的好日子啊!你可不能冤枉了我。”
一听大强子这话,杏儿秀眉一蹙:“你说的好听,人家稻花香的东家是傻子不成?你说抢就能抢的?”
“哎,就我这多年开店的本事,还能征服不了那个东家?你也太小看我了。”大强子胸脯拍的啪啪作响,逗得小女娃咯咯地笑个不停。
闺女一笑,杏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见杏儿不再纠缠了,大强子双手紧紧搂住杏儿的身子,笑着嘱咐:“我跟他们说咱俩掰了,哎哎,我这可都是为了让那老女人相信我才说的,你这么美,对我又好,我怎么舍得跟你掰了呢,是不?嘿嘿,所以啊杏儿,你就帮帮我吧。这几天啊,我得加紧办那事了,我给你把门锁上,你呢千万别出去,以前你那房子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谁来了也不开门,也不说话。我怕那个大旺会突然来找我,你可千万隐藏好,别让他见到了你,不然咱们的计划就废了。”
杏儿连连点头。
大强子心里高兴,双手摸着杏儿娇柔的身子,心里也痒痒了起来:“来杏儿,好些天没见你了我都想死你了,快让我好好地疼疼你!”
“哎呦,死鬼!妞妞还在呢!”
杏儿的娇嗔被淹没在一片低吟中。
屋里春光荡漾,却没有人发现,此时的窗户底下正站着一个有些僵硬的身子。
大旺双手紧握,面皮都开始抽搐!爹?呵,真是他的好爹啊!求娘原谅就是为了那个掌柜的位置,而他这个儿子居然还殷勤地帮着他一起算计自己的娘!
娘啊,小旺啊,你们说得对,他就是个败类!
听着屋里令人羞耻的声音,大旺只觉得有两只手在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脸,将头脑发热傻不愣登的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打醒!
原本他是想过来再劝劝爹跟娘说些软话的,现在呢?他真恨不得进门把这对狗男女给踹到阴沟里去!
脚步动了动,大旺终究是咬了咬唇没能出手。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以后他就只有一个娘一个弟弟,旁人,再不是亲人了!
一番云雨过后,看着熟睡中露出享受表情的杏儿,大强子翻了个身儿,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了,把她们娘俩留在这里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哪天一不小心暴露了,他所有的计划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想起自己来驻马镇时私藏的那些银子,大强子立马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穿好衣裳,下地,仔细观察了杏儿一会儿,直到确定了她还在睡着,伸手在炕底下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蹑手蹑脚地到了院子里,左看右看,终于找好了地方,把钱袋子埋在了最破的那处墙根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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