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之后,看到筱雨心疼的泪眼,还有她凸起的肚腹,这股恨意便又消了下去。
他若是好不了,他那双手毫无力气,无法控制。孩子若是出生了,筱雨也不会将孩子交给他抱,因为怕他抱不稳当,见孩子给摔了。
孩子……
这种使命感牵引着楚彧不断在放弃和不放弃之间来回徘徊。
而当他正常的时候,他又无比庆幸,身边有一个“狠”的女人。
换做别的女人,怕是狠不下心看自己的丈夫这般痛苦煎熬。
但筱雨狠得下心。
从认识筱雨到现在,楚彧每每想起筱雨,不止一次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筱雨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无疑是个聪明人,事事周全,做事很有条理计划,认准了目标便不会回头。
她不是一个热心人,甚至可能还有些冷血,但一旦成为她认可的人,她便会待之极好。
而对他这个丈夫,她与自己患难与共,相互护持。
即便她还是有些狠心。
第三次发作后,楚彧夜半时分醒来,正好看到筱雨半夜热得在榻上不断翻身。
如今已经入夏,筱雨又是孕妇,稍稍动一动就会觉得热。
她翻身又觉得吃力,因为要扶着隆起的肚子。
借着月光和不远处桌上放置着的一盏烛台,楚彧清楚地看到筱雨的肚子随着她由左向右的翻身,从左边滑滚到右边,颇为触目惊心。
楚彧忙低呼一声,伸手扶着筱雨的肚子。
筱雨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呢喃了一句:“夫君,你醒了……”
楚彧低应了一声,低头见筱雨还闭着眼睛,便知她这会儿还未醒。
但即便她未醒,楚彧还是试探地开口问道:“筱雨,你见我发作时痛苦万分,就真没动一点恻隐之心,打算给我吃点药缓解缓解吗?”
筱雨均匀地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
楚彧等了一会儿,没听她回应,自嘲地笑了笑,心道:筱雨睡着了,怎么可能回答你的话。
楚彧刚躺下,头沾了枕头,却忽然听到筱雨轻声回道:“没有,一点给你药的想法都没有……你疼,我也疼,但给你药是害你,我不能给……那不是恻隐之心,那是害你之心……你不能再碰药,再碰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你……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楚彧静静地听着,筱雨渐渐呓语,声不可闻。
楚彧张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对自己说道:“熬吧,熬过了,还有大半辈子能活。不熬了,可能只能再活几年,连儿子闺女长大的模样都瞧不到。这可不划算。”
呼吸声渐渐和筱雨的重合在一起,两人睡觉的神情都宁静而安详。
又三日之后,咸宁帝再次出宫,亲自来楚家在京郊的庄子。
这天是个雨天,道路泥泞,但咸宁帝却还是来了。
筱雨和楚彧接待了他,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拿墨香做掩护。
咸宁帝神情凝重,刚一落座便对楚彧和筱雨道:“多亏你们夫妻警醒,否则我大晋便是要一步步落入西岭的圈套。”
楚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难道筱雨都猜中了?
“福寿膏一事,早前便有一位扈姓言官上禀,朕虽觉蹊跷,但因从未听过此名,所以只让该名言官查证。后来朕到你这儿来,带了福寿膏和那药回去让太医做检,昨日终于两边都有了答复。”
咸宁帝面色沉沉,十分凝重:“太医说,这两者成分极为相似,但因为后者乃直接吸用,更易侵入五脏六腑,是以损害更重。太医言说,这两样皆非好物,不建议人用。而扈大人那边,呈上来了一摞详细的调查总结。”
楚彧紧张地问道:“皇上,如何?”
咸宁帝猛地一拍桌:“我大晋重臣,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已接受了西岭送的这份独特的‘礼物’,这三分之一中,又有三分之一的人,对那福寿膏业已上瘾。”
咸宁帝断喝道:“我泱泱大国,竟被西岭玩弄于股掌之中!”
楚彧轻轻咳了咳,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发诏令去前线……若是这等乱人心智之物渗入进军队之中,这场仗可就真的不知道归于何家了。”
咸宁帝点头:“朕自然知道,也已派人八百里加急传送圣旨,西岭阴谋定然只能戛然而止,曾家军通敌卖国,罪不可赦!”
咸宁帝怒喝一声,筱雨却是陡然想到。
既然咸宁帝明确了福寿膏的危害,他不赶紧思索对策,为何还会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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