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上面到处是细碎的伤痕针孔,“我最讨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矫揉造作的女人,可我为了你,每天学做针线,我为了你,日日读那些枯燥乏味的书籍,我为了你,再不与兄长出外冶游骑马射猎,闷在家里弹无聊的琴曲,摆弄磨人的棋子,我都快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女人了,可是你呢,你却半点儿都看不出我的付出?”
“你没有!你甚至让你爹,仗势欺人,逼迫我们家和王家订亲,要把我嫁出去!”
沐延昭只能苦笑——到底是谁说,自己喜欢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就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别人到先知道了!再说,沐家怎么会干涉萧家女儿的婚姻?大嫂前些日子,明明还鼓动自己,说萧家七娘真心真意,不如就娶了算了,反正沐萧两家联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婉却忍不住有些羡慕——萧易如这样的姑娘,想必一直是活得无忧无虑吧,也只有她这样的,在家里备受宠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也不必担心的女孩子,才能如此肆意,天真自在,任性而为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哪怕像现在,她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绑架了沐家的七公子,想来,她的父母兄弟,也会为她担当,为她收拾烂摊子!
可惜啊,大小姐的任性,当笑话看,挺有趣,但要自己来承受的时候,这滋味就不大好受了。
萧易如慢慢地走到沐延昭身前,眼睛里的火苗越烧越旺:“陈大哥说了,女孩子就应该敢爱敢恨,就应该为自己的未来赌一把,我实话告诉你,我才不要嫁给王家的那个混蛋,这一次,若是我爹和你们沐家,不肯答应我与王家退亲……”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沐延昭滚热的面孔上,“你就别想从我手心里逃走!”
顾婉恨不得一头栽地上,彻底无语——她以前还觉得这萧家的千金活得潇洒,性情也爽利,还算不错的,要不然,陈文柔也不会动心收下她当弟子!
但如今一看,这女子究竟要白痴到什么地步,才能想出这般不靠谱的主意,而且……她胡闹,怎么萧家的其他人,也任由她胡闹!世间被逼婚的女子有很多,逃婚的有之,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不嫁的也有,可是,绑架人家别人家的公子,逼迫自家的爹娘退婚的,恐怕千古以来,独此一份!
沐延昭也呆了,半晌没有说话,好长时间才苦笑:“萧姑娘,到底是谁给你出了这么一个出其不意的‘好’主意?”
萧易如是真的有些醉,脚步不稳,对沐延昭的话,也听而不闻,摇摇晃晃地走到顾婉身边,抬手,似乎想摸顾婉的脸。
顾婉退后一步,沐延昭不着痕迹地挡了一挡,到底没让她碰到。
萧易如到也不以为意,目中略略地带了一点儿轻蔑之色:“你也喜欢子羽哥哥?千万别痴心妄想,沐家不会要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做媳妇,你最多也就能当他的滕妾……不过,要是我将来成了沐夫人,到可以看在子羽哥哥挺喜欢你的份上,让他给你一个名分。”
顾婉沉默不语,非常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默默念道——她喝醉了,她迷糊着呢,她脑袋不清楚……
这时,另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面带焦虑,一见萧易如,就连拉带扯地把她拽走:“小妹,大事不妙,大哥来了。”
“什么?”萧易如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近乎尖利地喊道:“大哥怎么会来?他不是在大庸?又怎么会找到我们?”
“我怎么知道,总之,要尽快将沐延昭藏起来,这会儿就让大哥发现了他,我们就什么都别想做。”萧家六郎的声音似乎颇为苦恼,“要是此时就让大哥把人救走,我可没法子向陈昊交代!”
萧家两兄妹显然对这位大哥颇为忌惮,匆匆忙忙地离去,连门都忘了关好。
沐延昭掩住唇,细碎的笑声从口中溢出,笑得睫毛闪烁,顾婉白了他一眼:“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笑什么?”
“咳咳……我这次的跟头未免栽得太冤枉,要是沐家哪一家敌人绑架了我也就罢了,偏偏是小女孩儿胡作非为,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沐七公子的脸面,怕是一点儿都剩不下。”
沐延昭一边笑,一边摇头,喃喃自语,“将来一定要好好教导儿孙,不只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要教育,其他儿女太不成器,也会出乱子的。”
说着,他忽然一低头,对上顾婉的眼睛,目中含笑:“你放心,‘滕妾’这个称呼,永远也落不到你的头上。”顾婉一怔,一时间,只觉得沐延昭的眸子,亮的惊人,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忽然一扭头,低声道:“……看来,萧姑娘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萧家的大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