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喜欢这种声音,他沿着金属梯往上踏出一步,停留十几秒钟后,又会再往上走一级,如此反反复复的做了十几遍。当瓦杜德第十六次向上一步,踏到金属梯台阶上,又停顿了十几秒钟后,他整个人突然象一头发现猎物的黑豹,带着令人目瞪口呆滞的高速与敏捷,猛冲进步兵舱。
还没冲进步兵舱,瓦杜德的身体就猛然向后仰躺,凭借自己全力冲刺形成的惯性,以跪坐的姿势滑进步兵舱,在将自己身体中弹机率降到最低的同时,他双手紧握的两支自卫手枪,也一左一右指向步兵舱两侧。
步兵舱里静悄悄的,没有伏兵,有的只是一具师少鹰他们留下来的尸体。
在冲进入步兵舱整个人还没有跪倒的第一时间,瓦杜德就清楚的看到了一具平放在步兵舱正中间,从脚到胸口部位,还罩着一块军绿色毛薄的尸体。
这具尸体身上覆盖的毛毯被被鲜血渗透,在胸口部位形成一块直径有十厘米长的黑褐色血斑,这说明这具尸体在生前,受到的致命伤来自左胸口的心脏部位。瓦杜德慢慢站起来,当他比鹰更锐利的目光落到尸体脸上时,他已经压紧手枪扳机,处于半激发状态,一旦遇到突发事件能用最短时间把子弹射出枪膛的双手食指,缓缓松开了。
尸体身上戴着一只飞行员专用头罩,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半张脸,但是瓦杜德在一个小时前,曾经用狙击镜锁定了他,并且射出了一发子弹,又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具尸体就是刚刚被他击毙的直升飞机驾驶员?!
“叮当,叮当,叮当……”
一阵来自赤道的风沿着洞开的舱门吹进来,瓦杜德突然身后传来一串细细碎碎的金属轻鸣,杜瓦德非常熟悉这种声音,那是把铜制子弹壳绑在绳子上,被风吹动相互碰撞发出的音乐篇章。单枪匹马在野外生存时,瓦杜德也经常把子弹壳用相同的方法绑在细绳上,在自己附近拉起一道警戒网。一些职业军人,也经常用子弹壳做成的风铃来装饰自己的空间。
就在杜瓦德下意识的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那串挂在步兵舱左侧的子弹风铃时,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两件挂在墙壁上的衣服给吸引了。
那两件衣服,左边的那一件是来自俄罗斯军工厂的皮制飞行服,在左胸口部位,有一个弹孔;右边的那一件,却是一件用尼龙材料制成,里面还填装了大量特种防弹陶瓷片,能够用复合防弹方法,有效减弱子弹动能的防弹衣。和飞行服相同的是,在这件防弹衣的左胸口部位,也有一个子弹留下的弹洞,可能是为了提醒杜瓦德注意,有人还专门用醒目的白色颜料,在弹洞位置画了一个圆圈。
看着眼前这两件本来应该风马牛不相及的飞行服和防弹衣,尤其是看清楚防弹衣中弹部位,那枚被人刻意又塞回去的中国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子弹弹头,杜瓦德的眼角不能自抑轻跳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绝对冰冷,在瞬间就直接涌遍了他的全身。
他已经确定步兵舱左翼安全,在发现这两件衣服,并且被一些细节吸引后,他不由自主的转过身,现在他正在用一个人最脆弱缺乏保护的后背,正对着那具静静躺在甲板上的尸体。当他终于看清楚防弹衣上那枚弹头后,他才终于明白,那具看似无害的尸体,对他而言有多么致命!
在这个时候,杜瓦德真的是想哭又想笑,他机关算尽,他小心翼翼,他在战场如履薄冰,在敌强我弱杀机四伏的战场上,他一次又一次用自己天生的谨慎与日益丰满的实战经验,避开了死亡威胁。他真的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会犯了这样一个低级错误,竟然会被人用装死的方法骗过,最终死得这么冤枉,这么憋屈!
一个穿了五号防弹衣的飞行员,一个敢躺在地上装死伏击狙击手的飞行员,他身后那个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啊?!
突然,杜瓦德的身体不能自抑的轻颤起来,他想起自己在一个小时前,给老爹孟坦报告的情报,老爹那么信任他,当然确定敌人的飞行员已经被他击毙,师少鹰一行人已经失去了逃出索马里的交通工具。可是,敌人的飞行员用一件防弹衣逃过大劫,而他躺在这里伏击杜瓦德,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绝不会放弃这架直升飞机!
老爹孟坦看似无懈可击的围剿计划,在这名穿着防弹衣的变态飞行员,和杜瓦德的报告下,终于出现了一个足以逆转最终战局的可怕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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