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过梁雅茹对贾玖的印象就不好了。
关于这一点,梁丽华很清楚,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穷人乍富,要想从这巨大的惊喜中转变过来,要么依靠时间,让经过时间和人生的历练让心跨过浮躁归于平静,要么,跟贾玖这样,就必须有个人狠狠地打他一顿,把他彻底打趴下。
梁丽华发现了贾玖的心境的不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他没有这个义务。
或者说他已经做了,但是能否清醒过来,就要看贾玖自己了。
幸运的是,梁丽华提及了贾玖的大计划,而这个计划却是贾玖谋划已久的理想,同时也是贾玖证明自己的理想,贾玖哪里容得下有人对他的理想指手画脚?又拿贾赦和贾琏作要挟,贾玖还能如何?
贾玖立刻端起了他的面具,道:“姐姐这里清净,连丫头都没有一个,那我便拣要紧的与姐姐说罢。事情是因为我不忍看到京师的百姓们在寒冬中饥寒交迫而起,老是靠赈济,有一顿没一顿的,那些两手空空的流民们就是吃着赈济的米粥这心里也不踏实。我不过是请道门在这冬日里雇佣他们,让他们有个温暖的屋子落脚、每日里也能够填饱肚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那为何又要我帮忙?”
“这是自然的啊。流民的孩子也是人,我想弄个蒙学堂,让他们能够认几个字、会打算盘,看得懂契约文书,在京里讨生活也不致于受骗。”
梁丽华道:“读书识字?你也把这事儿看得太容易了。”
贾玖道:“又不是要他们去赶考、走科举,不过是认得三四千的常用字、能够应付下日常就够了。哪里那么讲究了。”
梁丽华深深地看了贾玖一眼,道:“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若是叫他们饱学鸿儒听见了,必定骂你对学问不够尊重、应付了事。”
贾玖道:“我怎么不尊重学问了?就连孔夫子自己都说有教无类呢,难不成在他们的眼里,平民百姓就没有读书识字的权利么?再者,要那些有上顿没下顿的人去考什么秀才也不可能,光一份荐书就能叫他们卖儿卖女、妻离子散。我只是想给这些人多一条讨生活的路子,而不是让他们变成真正的读书人。当然,如果他们中间有人有这个天分。我也不会那么吝啬。如何?关于我这个计划,梁姐姐可看得过眼?”
梁丽华轻敲着手里的紫金萧,道:“幸亏你是跟我说这个。若是换了别人,比方说那个颜洌肯定是不行的。好了,若是需要的时候,送封信与我,我自然会安排。如此,你可满意了?”
对于儒门的那些事情,没有人比梁丽华更清楚了。就跟他说的那样。如果贾玖只是教导那些流民三四千的常用字,外加打算盘这种事情,绝对有一大群的儒生等着喷贾玖。如果贾玖今日不是跟自己来说这件事情。只怕将来少不了一番波折。
这件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一桩难题,但是在他手里,却不算什么事儿,他有好几种办法可以解决。再不济。他也可以利用自己在儒门的威望将一切反对的声音都压下来。
所以说,贾玖完全是运气好,求对了人。
看着明显舒了一口气的贾玖,梁丽华的眼睛眯了起来,道:“大概你不知道,你那位师侄知柳,便是我的表哥。”
贾玖傻愣愣地道:“难道梁相夫人出身曹家?还是说……”
梁丽华忍不住用手里的紫金萧敲了一下贾玖的手臂,道:“想到哪里去了。曹家虽然有祖训不许他们做官。却没有说不许他们考功名。曹家当代的家主还是个同进士呢。”
曹家的行为在当时来说还算比较典型的。虽然是商人之家,可是嫡系子弟也好、旁系子弟也好。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别人过了举人会卧薪尝胆争取在会试上考一个更好的名次,可是他们就不。一旦中举就立刻参加会试,然后在殿试上混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做一辈子的七八品的候补官员。
曹家当代家主跟梁丞相梁鉴便是同年中的举人,只是中举之后,当时还只是曹家嫡系子弟的曹家少爷马上就参加会试去了,倒是梁丞相,中举之后娶了妻子,又闭门读了六年书,方才参加会试。那个时候,他的大舅子已经考中的同进士回家做生意去了。
梁丞相不止一次惋惜,如果曹家没有那一条家规,大齐只怕会多出一群能办事会办事的官吏。
君子六艺,数,不过是其中一项。读书人精于算计、会打算盘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有了功名之后去做生意,大家也不过是当这个人不务正业而已。就跟曹家一样,他们历代的家主最低也是个举人,所以在世人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一家子的怪人而已。
外人对曹家的形容便是:热衷于赚钱的读书人之家。
这跟一般的商人之家是不同的。虽然大齐在很多地方要比前朝要宽松很多,但是人们的观念是不那么容易转变的。如果是商人子弟要参加科举,在很多地方都会遭到阻挠。也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不守本分。甚至即便大齐的律法里面没有明文规定,可是人们还是严格地按照前朝的法律法规行事,不许商人及商人子弟参加科举。
这也是为什么薛家在看见薛蟠不抵事儿之后,他们开始培养薛宝钗的原因。因为薛蟠是商人的儿子,除了做生意,他没有别的出路。既然薛蟠笨、在做生意上没有天分,那么他剩下的价值便是传宗接代给薛家留下血脉。
至于薛宝钗,只要嫁得好,他依旧能够帮到娘家、帮到自己的母亲哥哥的。
他就是想不帮都不成。因为世俗的舆论绝对会逼着他这么做。
贾玖傻眼了。
他哪里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奇葩的人家,这功名都已经到手了,居然不让家里的子孙出来做官,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贾玖想了想,道:“知柳就是相国夫人邀请我的理由?”
梁丽华似笑非笑地看了贾玖一眼,道:“你以为天下第一大粮商的曹家出来的人会看不出来你的小算计?若不是父亲及时阻止,母亲会让曹家一家包揽清理京师河道的全部工程。”
“然后曹家得到了京师百姓的感激也得到了上面的侧目,到曹家勒索的人会越来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大,终于连梁丞相也压不住他们。曹家最后的结局便是灭亡。”
梁丽华道:“看起来你的脑子还没有丢。”
“什么?”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真不好理解。
梁丽华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道:“你比我想象得要务实一点。”
贾玖道:“姐姐提起知柳,可是有什么话儿要交代?”
梁丽华看了贾玖一眼,道:“既然你是长辈他是小辈,你就使劲儿地使唤他。有的人,你不让他忙得脚不沾地,他是不会信服你的。”
“姐姐说的是知柳?”
回答贾玖的是梁丽华一个眼神。
贾玖秒懂。
估计自己那个师侄得罪了眼前这位,故而被找麻烦了。却不知道自己的猜想真正应了那句老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贾玖只记得知柳是梁丽华的表哥,却忘记了知柳是道门中人,梁丽华却不是道门中人,相反,很有可能是儒门中的高位者。已经在儒门获得地位的人对儒门的认可度当然是不一样的。
梁丽华跟知柳的矛盾,其实就是道门与儒门的矛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