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死掉,痛得像刀生生把自己砍成两半……
也只有,砍掉毒瘤,人才能活。
凤凰涅槃的第一步是拔掉自己的羽毛,扯掉利爪,在烈火中燃烧,才能永生。
今夜是沈一赫涅槃的第一步,往下的每一天都将是在地狱。
沈一赫一路上磕磕碰碰,有时候哭得看不清道路而不得不停下来,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她从没有走过这么黑、这么远的路,好几次走到九曲百回的巷子深处不知归路。面前无路可走的墙,哭一阵,呆一阵。
黎明时分,雾蒙蒙天亮前夕,才看见余府大门。一身狼狈,衣服上沾染着湿冷的露水,头发也乱了,耳坠也不知掉到哪里,眼睛通红,肿得像颗核桃。
佣人看见她忙不迭迎进来,有人搀扶着,有人赶紧去禀告老爷,有人马上去打热水,绞毛巾,众人皆用心疼的目光偷瞄她,却没有人敢问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冰臣赤脚跑出去,身后跟着大肚便便的浅碧。
一日未见,恍若隔世,相看既无语凝噎。
“冰臣……”
“啊,一赫……”余冰臣紧紧抓着她的手,百感交集,既羞赧又惭愧,什么话也问不出口。
一赫已经哭成泪人,拉着他的手,涕泣:“冰臣……冰臣……”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说不出口,一个问不出来。
“姐姐,你昨晚上去哪儿呢?怎么现在才回?老爷和我担心了一晚上哩。”
浅碧似责备似关心,惹得一赫泪落得越凶。
余冰臣心里也很难过,看她情况,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
他是没有资格怨怪一赫,可男性可笑的自尊又要作祟。
“姐姐?”
浅碧看看一赫再看看老爷,疑窦丛丛。
一赫张张嘴,不知道要怎么说也无法说。
“姐姐,到底怎么呢?你倒是说话啊。是遇到歹人还是—”浅碧一句句要把她逼到死处。
“我,我昨晚——”
一赫的话未说完,就被余冰臣打断,他突然暴喝浅碧,粗鲁地骂道:“胡说什么!什么叫遇到歹人!一赫昨夜一直在父兄家!以后你再胡说,我——我就,我就——”
余冰臣扬起手,作势冲过去要打浅碧。
“啊——”浅碧惊叫着退后,瞠目看着余冰臣,杏眼里顿时浮上眼泪,嘤嘤啼哭起来。
这时,沈右横差人送来一赫遗失的耳环。还说:“昨晚是不该惹夫人生气,已经知错。一家骨肉,也请夫人不要生气,哥哥再怎么不对,妹妹也不能负气出走啊。”
这些话佐证了余冰臣的解释。
浅碧羞泣着被众人劝回房间。
一赫寞然看着浅碧的背影,刚才她是很想说:其实她并不是夜遇歹人,而是……虽托非人而已。可余冰臣懦弱地不敢听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他甚至自己欺骗自己,想把昨日的一切一笔勾过。
而她的亲哥哥,看多戏台上的故事后,自己也成了会编会写的汤显祖,安排地无比绝妙。
“一赫……”余冰臣小心地问:“你累了吧?”
是。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