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也在情理之中。
段涟漪笑笑:“二少爷。奴家段涟漪。”
温言也不为自己没记住姑娘家的芳名而不好意思。反而笑着淡淡道:“段涟漪,能麻烦你帮我去买两份早点么,街头的翡翠包子来两屉。水晶煎饺也买一些,然后是许家的蛋花粥来一碗,唔......这街上还有什么好吃的早点么?我倒是不怎么清楚,涟漪姑娘若是觉得有不错的也可帮忙买一些。对了,你的早饭也一并买了罢。到时候让许家的伙计送过来就成,还请涟漪姑娘多费心了。”
段涟漪掩唇一笑:“哪里,二少爷吩咐的事情必定会帮你办好的。”
温言点点头,道了声谢。正要往回走,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不管是什么吃的。莫要放辣,虽然她吃不出来。但若是无意间伤到了脾胃可就不好了。”
段涟漪好奇:“二少爷可是在说沈掌柜的?”
沈掌柜正是对面春风渡的掌柜沈妙妙,也是二少爷的前妻,两人早已离异,但关系却一直都暧昧不清,旁人见得多了也都见怪不怪了。
温二听她说到沈掌柜三字,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一点也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正是,所以还请涟漪姑娘费心了。”
一连对她说了两次烦请费心,言辞间对沈妙妙的爱护之情当真是毫不掩饰,段涟漪浅浅一笑应了下来。
这人倒也是个叫人羡艳的,小小的秦淮,他们二人的事迹便是连街头卖猪肉的屠夫都能给你说上一段,期间自然还要牵扯上当今皇上,可兜兜转转下来,沈姑娘两次离异,至今还是孤寡一人。但二少爷却从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这点真叫人羡艳不已。
世间能得一人对自己这般掏心掏肺地表达喜爱,夫复何求。
早上比较空闲,段涟漪便将琴给擦了一遍,而后一遍一遍地练琴,只是练琴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一身月牙白,然后便被分了心,视线不由看向门口,总觉得有人会随时推门而入,面上挂着笑容。
午时还没来。
下午亦然。
夕阳落下,华灯初上,竟还是没来。
段涟漪不知道自己那一夜究竟是怎么睡下的,只知道自己弹了许久的琴,直到自己的手指都疼了,香烛也要灭了,才停了下来。
也也一并冷了,疼得麻木了。
又羞又恼,更多的是羞罢......一个烟花女子要求的东西太多了,别人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哩,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觉得自己想开了,但眼泪却不知怎么回事流了下来。
梦里的自己还在弹琴,好像在等人,好像只是一个习惯,弹琴给自己听。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有人轻轻地敲了门,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推门而入。
一身合体俊逸的月牙白,一头如墨的长发,眉眼间带着一抹斯文贵气,他笑容翩然。
与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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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段涟漪也曾做过这种烂漫的绮梦的。
或许会有哪个男子,无需俊美无双,亦无需家财万贯。
他可能是个文采斐然的读书人,他们可能相遇在念桥旁,打着油纸伞,共同眺望着烟雨下的碧波春水,看弱柳扶风,看草长莺飞,两人目光无意间相错,恍若隔世。
或许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他们临水而居。商人生意繁忙,时常要去远方,他们时常别离,但依旧浓情蜜意。每次他要归家之时,她便会拎着食盒,准备好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在码头等他。他的朋友看到她便开始起哄,他有些些脸红,但下了船便会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怪她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这个梦破灭得早。及笄那日,妈妈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打扮了一番,将她的**竞价买卖,直至送入厢房的那一刻,段涟漪还心存一丝侥幸。或许自己会遇到一个良人,愿意给自己赎身,她必然好好的报答他,做他的妻,全心全意。
当然,话本折子里面的东西自然不能去信的,段涟漪的第一次的对象是城西福全钱庄的钱大掌柜。
年纪上来讲,都可以做段涟漪的爹了。
段涟漪抱着那腆着肚子、满脸油光的老男人,脸上满是嘲弄之色,心里念叨着,不晓得阿爹把她卖掉的时候,有没有料想过自己的女儿有天会落得这般境地。
她的老主顾城西首饰铺的张掌柜,近来已经成了渠芙的入幕之宾,怕是再不会想起她了。张掌柜素来是个阔绰的主儿,段涟漪有些可惜,她在那人手里收到的珠宝首饰可不少。
张掌柜为了讨好渠美人,特地托人从关外带回来一只蓝眼睛的大白猫儿,叫什么波斯猫,毛茸茸的很是可爱。段涟漪见过两次,那猫儿就好像戏园子里面那些个听戏的贵太太,眼睛都不怎么瞅人的,偶尔舔舔自己的爪子,趾高气扬地在众人面前走过,骄傲得像是瞧不起这些平凡人。
段涟漪听说它的吃食比人还要讲究哩,江南多少肥美的水土它都瞧不上眼,吃的东西都是张掌柜特地从关外托人带来的,每月带一次,可得花不少的银子。也因此渠美人欢喜了好一阵子,天天都抱着这波斯猫在大厅里转悠,让大伙儿开眼。
段涟漪只拿帕子掩嘴,偷偷地笑,唔、这年头畜生倒比人生养得还要好些了,倒不如来世投胎做只猫呗。
清一阁里的姑娘们虽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但这猫儿可把大家给眼红了好一阵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