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院转头一瞧,却见段涟漪一脸木讷地呆在原地,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护院又想起方才那个无理取闹的男子竟然是她的父亲,且从几人的谈话听来,这段涟漪还是被自己的父亲卖进清一阁的,且他父亲还经常找她要银子花,若是真当的途径也就罢了,竟是全部拿去赌博了,想想便让人觉得心寒。想到这里,护院看她的眼神也不由带上了一丝同情和温柔,这姑娘呀,也实在是不容易的。
“段姑娘,外面日头大,我们还是先进去罢。”护院轻声道,这外头的大太阳毒辣得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受不了,这孱弱的小女子要是继续呆下去的话,指不定要直接被晒晕了过去。
段涟漪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还是愣愣地看着远方看得出神。
护院又唤了她两声,神色忧虑,忽然,一粉蓝色身影自屋檐下走了过来,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笑着对护院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再操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她就好。护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段涟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轻浅浅的脚步声的,紧接着一把紫色的伞笼罩在了她的头顶,替她遮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段涟漪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身后是何人,心底虽有羞恼,更多的却是感动。
“莫要站在这里了,万一晒晕了,累坏了的可是自己的身子。”云笙缓缓道,主动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旁。
段涟漪没有反抗,她虽然从未有过伤心失意的时候被人安慰的经验,但对象是云笙的话,她倒是愿意接受。心里也渐渐暖和了起来,她想这种感觉应该就是感动罢。
云笙将她带到一旁的小亭子里,侧眼瞧她:“方才那人就是杜子墨杜状元?”段涟漪来春风渡的原因她特意找温二问了个清楚,方才见那男子气质不凡,再听他和段涟漪说的话,前后一联想,便知道了那人就是杜子墨。
段涟漪一听到她的话语。心不由自主便紧张了起来。但抿了抿唇,却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云笙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你在我面前不用害怕。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告诉我就成,我虽然没和他接触过,现在看来倒是个谨守礼节的斯文人。”
段涟漪点了点头:“确实是个斯文人。”她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云笙才好,心里百转千回。她对杜子墨的感情很是复杂,明明喜欢着却又是个禁忌般的存在。一碰上关于他的话题,她都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云笙打量着她的表情,心中便已经有几分了然——段涟漪怕是喜欢着杜子墨的。
云笙便又道:“我方才倒是听见了杜公子说的话,他似乎并不是有意害你被墨知府怀疑的。且听他所言,他来洵城的时候就曾经调查过你,说明他正好是为你而来的。涟漪。这其间的事情可能没我们想的这么简单,虽然我也不明白你们二人素未谋面。他为什么要特意调查你的身世和背景,但他说自己并无意让墨知府误会你,说不定他来洵城的原因并不是调查墨知府哩......”
云笙将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可说完了之后,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那么杜子墨来洵城的原因又是什么?总不会是特意为了端涟漪而来罢?
这个猜想比前一个更没有可信度,云笙摇了摇头,不再乱想,只拉着段涟漪的手安慰她:“莫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我听杜公子说他下回还会来的,我们下回好好将事情问明白,将误会解开,以免墨道夫还要一个劲儿地针对你,那人一向小心眼......”
段涟漪点了点头,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很是不错,若是留她一个人的话又该想东想西,继而陷入悲伤之中了,可云笙身上似乎天生有一股力量,能将不安化为平静,还能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和她一样喜悦轻松。
“恩恩,那就这么说好了,下回若是杜公子还来的话,我帮你一起问问他。”云笙下了结论,而后面色一变,挤眉弄眼地看着段涟漪,贼兮兮道:“涟漪,你莫要觉得我说他坏话,据我刚才观察,这个男子看上去似乎很聪明,且满身贵气,可我听他说话却觉得他似乎不大擅长应付人哩,怎么好好一件事情都说不清楚。我看他似乎很关心你,但他却笨得连这种心情都没能传递到你心里哩。”
段涟漪忙道:“你别乱说......”
云笙摇摇头:“我才没有乱说呀,你们两个那是当局者迷,我作为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很,这位杜公子也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你下回见面可要和他好好聊聊,将能说的话都给说清楚来。”
段涟漪不知该怎么接口,只好点了点头。
云笙见她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便又忍不住开她玩笑:“涟漪你也没比他好多少,明明他来了你欢喜得不行,却非得等他走了你才笑,人家公子现在可看不见你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讨厌他......”
段涟漪被戳穿心思,面上一红,忙追着她要打,云笙逃得飞快。她素来活泼好动,和段涟漪这种能窝在房间就一直窝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人相比,体力上可相差了不少,段涟漪追了她一路,到后来却是被她逗着玩一般。
两个姑娘在院子里打闹着,欢笑声引来楼上的人瞩目,看着两人面上的笑意,旁人也俱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只小鹦鹉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甩甩自己身上的绿毛,而后趾高气昂地欢叫一声:“同居十九街,两小无嫌猜......”
云笙没好气地瞪那小鹦鹉一眼:“这诗写的是男娃娃和女娃娃,关我两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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