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说,司徒小王爷已经活过来了。
国师还说,司徒小王爷虽然因着寒症身子受损,但只需好好调理调理也是会好了的,且他现在的心性一切安好,情绪平静,只要多陪他说说话,解解闷,他便会和从前一般的。
只是,国师却没有告诉他,司徒功名什么都好,却独独忘记了他楚江东!
不,也不应该说忘记楚江东这个人,只能说司徒功名忘记了楚江东的这张脸......他依然记得曾经有一个让他的童年不甚愉快的好友,叫做楚江东,他也依然记得曾有个因为一只馒头而让他的后半生都背负上了还不了的债务的男子,叫做楚江东,他甚至记得那个男子对他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占有了他——却独独忘记了这个男子的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才会在醒来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用着戒备而小心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呵——!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只是他楚江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江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楚江东却什么也做不了。
国师却说,这样子是最好的情况了——
狗屁!他楚江东现在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
只是单纯的看见的少年那偶尔不经意间对他流露出的依赖,便再没了其他想法......他楚江东何时也不过是一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人啊!
厅堂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近侍匆匆的跑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摄政王!”
“说。”
“禀告摄政王,大宋国皇帝命人送来一封书信。”
楚江东正正神色,转过身接过了那封信——只是。方才看了几行,嘴角便不禁勾出了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
呵呵——!沈妙妙啊沈妙妙,你觉得自己害得司徒功名还不够惨么,遇见你便是他不祥的开始,见比不见更好,于谁都好!
“那大宋国的国师现在在哪?”他问道,言语间比起从前多了丝冷然。
“回摄政王。他正在给小王爷例行检查。”
“知道了!”那国师虽然救了司徒功名。却是不能久留,他毕竟是大宋国的人,虽然他说自己是来替妙妙还债的。但司徒功名受了的苦又岂是说还了就能还了的。
楚江东收拾了手上的公务,便起身走向了给司徒功名安排的那间小院子。小院子是整个摄政王府布置得最别致的一处院子。也算得上是楚江东亲手设计布置的了。楚江东母亲早亡,父亲已去世不久,自然是一个人住得。现在让司徒功名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就是司徒无双也别无二话。
今日天气也是极好的。艳阳高照。不冷不热,楚江东念叨着司徒功名的身子,应该出来晒晒太阳的。只是方走进那小院子,便见得了少年正一脸惬意而舒适地坐在花架旁。闻着花香,晒着暖暖的太阳。
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这男人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暖暖的弧度,少年的皮肤很白,如何也晒不黑的那种。在阳光下乍一看,楚江东只觉得少年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小光圈,将少年的身形构画得如梦似幻——楚江东便不再上前了,只是单单的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似乎是在欣赏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一般。那么的专注。
司徒功名啊司徒功名,楚江东若是能够一生就这么看着你,也就别无所求了。
在旁边静静待命的小丫鬟似乎又在打瞌睡了,小脑袋倚在花架旁的小柱子上,一晃一晃的,似乎随时都要磕到地上。
身边传来了不知名的小虫子轻轻叫唤,如此的夏日,慵懒而明媚。
如梦似幻,曾经年少时候的某个午后,他也曾这般痴痴恋恋地看着少年的睡容,迷了心智。
身边的小房间内突然传出了轻轻的动静,楚江东本就警觉,连忙应声看去,见得了是那大宋国的国师,救活了司徒功名的那个奇人。他正端着一碗颜色浓浓的汤药走了出来。
楚江东不禁有些责怪于男子的打扰,使得他惊醒了一般的发现司徒功名是生着病的,他已经忘记他了......
“摄政王。”燕莫凌问好,轻轻地将手中的药碗搁在花架旁边的石桌上。
楚江东点点头,轻轻地感受着少年的气息,确定已经熟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便轻声和燕莫凌说话:“他现在怎么样了?”
“恩,回禀摄政王,司徒小王爷已然好多了,只需些调养,另外,在下先前便说过了,需要陪他多说说话,解解闷,莫要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太久——否则我害怕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那便再也走不出来了......”
楚江东点点头,知道了,可是:“可是他需要谁来陪他说话,他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是楚江东,而他又不肯同别人多说话,如此,该怎么办?”
燕莫凌抖抖袖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恭敬有礼的作揖:“如此就要劳烦摄政王来考虑了......若没有其他的事情,燕某便先退下了。”
“且慢!”楚江东喊道,声音难得的带了一丝迫切。
“还有何要事?”燕莫凌转过头,顿下了脚步。
“你们大宋国的皇帝给我来信了......”楚江东说道,心中暗自有了些计较。
燕莫凌起先满是惊讶的表情,忽而想了一番,便又是明了了。猜到了些大概:“莫不是妙妙姑娘想来探望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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