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有些替瓦勒国使臣感到难过了。
“凝安姑娘方才谈及双生佩,双生佩是情人定情之物,三弟既与凝安姑娘互换双生佩,那么想必三弟和凝安姑娘之间,定是情根深种了,即便我瓦勒国不让凝安姑娘殉葬,凝安姑娘对三弟用情至深,难道就能独活吗?”
眼见着瓦勒国就要尽落下风,朝堂上一直寡言少语的瓦勒国太子耶律正忽然开口了。
他以双生佩为由,明指凝安和耶律吉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管皇上答不答应凝安为耶律吉殉葬,凝安都难以拒绝。
凝安若是不拒绝,那她为耶律吉殉葬之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可是凝安若是拒绝,凝安已经收下耶律吉的双生佩,外人定会辱骂凝安水性杨花,不知检点。
凝安没想到耶律正平时不开口,一开口便直戳命门,面色微沉,心里却不由高看了耶律正几眼。
凌鸿墨面色变化只有一瞬:“双生佩定情,是我大隋习俗,凝安姑娘方才陈述事情经过是不也说了,贵国皇子来自瓦勒国,不知大隋习俗,才送了凝安姑娘双生佩为见面礼,贵国揪住这点不放,未免太失大国威仪?”
“换句话说,凝安姑娘已经收下了三弟所送的双生佩。”耶律正面对凌鸿墨的嘲讽,脸色丝毫未变,他目视着凝安,仿佛要一直看进凝安心底,慢慢道:“众所周知,双生佩一佩两戴,分凤佩与龙佩,男女两方,各执一佩,但是我在三弟遇害现场,却发现了一枚本应在凝安姑娘手中的凤佩!”
“而且……”耶律正讲到这里,微微停了片刻,自怀中掏出一枚一分为二的凤佩,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凝安,嘴角含着一抹莫测的笑意,“而且这枚凤佩,居然还碎裂成两半!”
凝安心下一沉。
该死,她把这枚凤佩给忘了!
当时凌鸿墨突然出手,碎了她的凤佩,她心下惊讶,所以愣了半瞬,等回过神来时,凌鸿墨已经飞身离开。
她在迷宫般的巷弄里徘徊许久,不得而出,只能把出去的希望全寄托在凌鸿墨身上,可那时凌鸿墨已经走远,她来不及多想,便立刻追了过去,结果……
结果,她便把这枚玉佩给忘在了事发现场!
凝安暗自咬牙,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暗恼不已,这么明显的疏漏,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凌鸿墨自然也想起了这枚玉佩之事。
那日,他得皇上示意,又与定王凌鸿安谋划多时,终于决定出手除掉耶律吉。
耶律吉本来不用死,但是宴会之上,耶律吉当众求娶凝安,虽遭宫门失火搪塞过去,但他看见了耶律吉眼里跃跃欲试的火焰,知道耶律吉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之后,他、定王凌鸿安与皇上一同商议与瓦勒国和谈一事,皇上表明姿态,不愿与瓦勒国和谈。
阻止和谈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不知为何,想到宴会上耶律吉对凝安兴致勃勃的眼神时,他便提出了一条不是最好,但是可行的建议——刺杀瓦勒国三皇子耶律吉。
计划制定完备,他便开始跟踪耶律吉,摸清了耶律吉的习惯规律,也摸清了耶律吉身边的暗卫数量和分布。
他每天看着耶律吉每日拜访国公府,邀凝安出府相聚,却被凝安差人拿着棍棒,不留情面的轰出来,心内莫名觉得好笑。
即便外界传言凝安多么不堪,但凭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凝安的精灵古怪和心思细腻,却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印象。
直到第四日,凝安终于答应出府一聚,他便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成功的引开了耶律吉,成功的暗杀了耶律吉,可是他没料到,他一回头,却看见本应在大街上的凝安,正直愣愣的望着自己。
不能留下活口!
他很理智,他抬起刀,他知道他必须灭口!
但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这个女子,这个让他破例无数次的女子。
他就要亲手结果了这个唯一让他欣赏过的女子,他本以为他会遗憾,但不想,在他抬刀之时,他心里居然没有半点波动。
没有半点波动,不冷不淡,心绪宁静,仿佛这个女子,和他所杀的瓦勒国三皇子和横七竖八的暗卫,没有半点区别一般。
刀光逼近,这个女子却神色宁静,不闪不躲,从头到尾都只是愣愣的望着他,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一个聪明果敢的女子,居然也会被自己吓傻吗?
可是最后一刻,这个女子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字一顿,告诉自己,留下她,对自己有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