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忽然欺身过来把我的座椅往后仰倒,我来不及惊呼他就已经把后座上的大衣拿过来罩住了我的头和脸。
“妹妹别吭声。”他急着叮嘱了一句,然后我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脱衣服。
外面很快传来敲车窗的声音,有个很油腻的声音从江阳打开的车窗缝里窜了进来:“我一看车子就知道是你,你小子怎么……呵,哎哟,瞧我,打搅你好事了。”
江阳故作暧昧地把搭在我身上的外套拉了拉,像是要挡着不让我曝光似的。他这是故意让外人以为他正在车里跟人亲热,不想让人看到我在他车里?
“起开!知道打搅老子好事了还不走?”江阳不耐烦地骂咧起来,然后压在我脑袋两侧的手消失了,他好像重重地坐回了驾驶位。
“成,晚上电话里说。”那人油腻腻地吹了下口哨就走了,暧昧的笑声刺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偷偷地钻出脑袋想回头看看那人是谁,被江阳一把扭回了正前方,但我还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身影。不太高,有点发福,那人回头看江阳的车时,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张脸,是郑涛。
江阳烦躁地把车开走了,中途还警觉地看后视镜,似乎怕郑涛追上来。
“江哥你不是很讨厌他老婆吗?刚才干嘛让我躲着他?”
“傻啊,他帮赵德海办事,让他看到你在我车上得怎么想?我可不想惹事上身。你别管那么多,碰到他就绕道走,少跟这些人瞎扯。”
江阳嘴里这么说,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他之前还诧异他爸怎么会跟郑涛扯到一起,刚才郑涛说晚上再跟他联系,明显是已经很他很熟络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帮庄岩才故意接近郑涛的,他们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可能纯粹是工作上有牵扯吧。
到家后天都黑了,可是外婆居然不在家。
我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打到第三个的时候她才接通,声音虚到打飘:“希希啊,我马上回去,我在小区里帮人看人跳舞呢。”
我听她声音不对劲,赶紧找去了小区里的小广场,外婆正坐在石凳上,笑得有气无力。
我赶紧跑过去摸了摸她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晚饭吃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突然有个大妈跟我说道:“你是她外孙女吧?她刚才差点晕倒啦,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关心关心……”
外婆赶紧冲她摇头摆手不让说,我心里慌慌的,赶紧搀扶着外婆往回走:“你哪里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外婆的呼吸又短又急,脸色依旧蜡黄蜡黄的,咬着牙摇摇头没肯跟我细说。
“星期一我带你去体检。”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不想等来年开春再去体检了,她这样子怕是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以前我没心力关心她,现在只希望她不要出事。
可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星期一我请好假后,她从来不睡懒觉的人居然一大早就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我催了半天她才磨磨蹭蹭地起来洗漱,等收拾好后已经中午了。
“希希,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下次再去吧,啊,你赶紧忙你的,我没事。”她越拖我越怀疑,当初做手术前医生说过她的癌症是有可能复发的,五年以上的存活率也没有确数,因人而异。
我担心她的病又出了问题,以前觉得她的胃出过问题,所以吃饭少很正常,现在才意识到她的面黄肌瘦未必是吃得少导致的。
我没同意,吃过晚饭后还是把她带去医院做了体检,体检结果让我很崩溃,她的癌果然复发了,而且根据医生的责备,已经复发好几个月了。
我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跌坐在地上。
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跟庄岩倾诉自己的无助,但是翻出他的号码我又犹豫了。现在还拿家里的事情麻烦他做什么,他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
外婆看我不说话,担心得一直拍我手背:“希希啊,没事的,你别这样啊,能多活这几年啊已经很好了。”
她之前犯糊涂让姨妈、舅舅跟她团聚前就意识到自己的病复发了吧?她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完成心愿?她觉得她拖累了我,所以默默熬着不告诉我病情,而我也疲于自己的工作、感情,一直忘了好好关注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我就恨,抬手就打了自己一耳光,自从把她接过来之后,总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我哪里好好照顾她了?
外婆急得抱住我胳膊,一把老泪纵横:“孩子,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