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别啊,别啊,我说,我说。”
“连庆在哪里?”
“跑了。”
“跑哪里去了?”
“被人带走了?”
“谁?”
“呃。”
“说!”
“呃。”
“阿虎,铁棍好了吗?”陆金生好像失去了耐心。
李阿虎不敢怠慢,拿着烧红的铁棍跑进来,递给陆金生。陆金生拿着铁棍,在李火灯面前晃了晃,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谁?”
李火灯一颤抖,控制不住尿关,一股热热的尿液从软趴趴的卵鸟口流了出去,在地上积了一大滩,面如死灰,用要求的眼神看着陈远方。
陈远方心中很乱。
从头到尾,其实都是陈远方一手策划的。安排好连庆逃跑躲藏后,陈远方跟李火灯说了一席话。
原本,连庆是要带着全部家眷一起躲藏。陈远方认为,如果全部失踪,日本兵肯定会大动干戈,把整个村子翻个遍,到时不只是连家逃不了,整个村子都会遭殃。还不如留一个人下来,做成其他人去投奔连胜利的假象,误导日本兵的思考方向。
李火灯自然是留下来的最佳人选。自从李震海死后,连庆考虑到李火灯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年来对他犹如亲兄弟,事事想得周全,照顾周到。李火灯是个性情耿直的汉子,自然懂得知恩图报,宁愿为连家人去死。
陈远方把如何应对日本兵和陆金生的策略仔仔细细讲了一遍,让李火灯千千万万记住。临别,又教他说一句“他知道”的日文。这是陈远方在部队厨房做饭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一个小鬼子学的。吩咐李火灯无论如何记住这句日文,万一被鬼子抓走了,就把黑锅扣在陆金生头上,鬼子自然就不会对李火灯怎么样。
这一切,安排得还算天衣无缝。只不过,陈远方太低估日本兵,太低估陆金生了。没想到日本兵也是会思考斟酌的,更没想到陆金生竟然变得那样冷血无情。
眼下,李火灯要是把陈远方供出来,陈远方就算长他十几二十个头壳也不够陆金生砍。李火灯心急如焚,陈远方心中更是有千万只利爪挠心,紧张得近乎抓狂,脸上却不能有丝毫异样。
就这么对峙着,尿液流到了陆金生脚下。陆金生穿的是布鞋,站的时间又久,尿液很容易就渗入鞋里。陆金生低头一看,骂道:“干你老母啊,一个快要死的老男人还能尿裤子?你丢不丢人啊?”
李火灯这时候根本顾不得羞,眼里只有祈求,眼泪刷刷直掉。被尿一干扰,陆金生一时忘记刚才问道哪里,忘记李火灯还有一个人没有招供,直接就问下一个问题:“说,连庆藏在哪里?”
李火灯却在意到了这个变化,心中狂喜,至少可以不用马上找出陈远方,不过没有马上表露出欣喜之色,仍旧摇头,不停哭号:“求求你,求求你啊,绕了我吧,饶了我吧。”
陆金生把铁棍放到李火灯面前,离他的嘴唇只有两三公分。李火灯分明感觉到铁棍扑面而来的热浪,吓得口无遮拦:“藏在密林溶洞里,他藏在密林溶洞里。”
密林溶洞?
这地方陆金生再熟悉不过。当年,陆家一家三口来到两蛋村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密林溶洞。那里,有他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的证据,有他一家三口共同经历苦难的痕迹。
陆金生想起溶洞时的凄惨景象,更觉得眼前的一切必须珍惜。只有横下心好好跟着日本皇军,才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才不会重新过上溶洞里濒临死亡的苦日子。
“呵呵,呵呵呵。”陆金生发出一阵冷笑,像是在嘲讽自己,“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整个村子,能够藏人的也就那个地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
陈远方瞪着李火灯。那意思是,你怎么都说了啊?李火灯也看着陈远方,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但是,在烧红的铁棍面前,在陆金生的淫威之下,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老男人,撑不住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陈远方不再看李火灯,转头对陆金生道:“我先去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要是被这个老小子欺骗了,那不是白忙活一场。到时候太君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金生心中也有些迟疑,未置可否。陈远方抬起脚就要跑出去。
“慢着。”
陈远方一听这两个字,心都凉了。他倒不是在意自己会被牵连,而是想到陆金生此去发现连庆,肯定不会放过他。凭他刚才的残忍表现,对连庆用的刑肯定不会轻,甚至可能砍了他的头壳。这不是害了连庆吗?要是让他乖乖待在家里,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啊。
“我看,你也不要先去看了,免得打草惊蛇。那地方我再熟悉不过,绝对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我敢百分百肯定,连庆就藏在那里。”陆金生胸有成竹,手指门外道,“走。把这个犯人带回学堂,跟工藤太君汇报,让部队出发去抓连庆。”
李阿虎急忙把李火灯解下来,跟着陆金生往学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