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就是漫无边际的想象,醒来以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曾有过。做梦,就是站在原地不动,脑子里的细胞随意折腾,醒来以后仍在原地,或躺或站,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就算是梦游,大部分时候也会在醒来之前回到原地。
可是,每个队员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在刚才那个进无路退无门的山洞里,而是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山坡上,有风有空气,有草有花香,真真不是做梦。
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陈远方身上,希望他能给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陈远方一脸淡定,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丝毫意外。
淡定的表情里,似乎发生了些许难以言说的变化,眉宇间的“川”字形皱纹略深了些,除了原有的刚毅,更多了几份成熟稳重,还有睿智。眼神灼灼发光,射出来的每道目光都能穿透一切,把时间真真假假看个清楚。鬓角处的头发变得花白,无形中多了很多沧桑,好像短短半天时间历经了长长半个世纪。
队员们都看到了陈远方的变化,但是谁也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只是突然之间就有了距离感,连李阿虎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说话,生怕他一不小心打个喷嚏震死自己。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陈远方突然开了口,“刚才经历的那些,你们就当做是做梦吧,回去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特别是几个嘴巴大的,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说了不但没有人相信,反倒会觉得你们起疯。知道吗?”
“知道。”
“行了,出发吧。”
“呃,二哥。”陈四海心中的疑问没解开,“你还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队伍里没有阿哥,也没有阿弟,以后就叫我队长吧。”陈远方脸上仍旧没有表情,说话和蔼中带着刚毅,容不得别人反对,“山洞的事情,我在洞里已经说过了。救我们出来的是陆秀夫陆大人,你们也别再多问,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回村,早一天把鬼子赶走,村民们就早一天脱离苦海。”没人敢再多说话,全都傻呆呆站着等陈远方下具体的命令。
陈远方道:“我们现在在钟石山的东面山腰,距离村子不远,往山下走就是学堂,也就是日本鬼子的老巢。不过,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回去,暂时还不能跟鬼子硬碰硬。先找个好所在,把身上的武器藏好,我们回去好好跟小野鬼子唱出戏。”
“什么戏?”
“猫哭耗子。”
“啊?耗子?”
闽南并没有耗子的叫法,只有老鼠。陈远方怎么莫名其妙说了一个不可能在闽南地区出现的词语?在他身上到底还发生了些什么变化?没有人敢细问,生怕惹怒神明,或者惹怒队长,没有好果子吃。
“就是猫哭老鼠。”陈远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语言上的问题,略显尴尬道,“回去小野面前放烟雾弹,就是说南江县战事吃重,龟山和小田留下来帮忙,打发我们先回来了。”
“万一小野鬼子不相信怎么办?”
“不相信又能怎么样?他暂时也拿不到不相信的证据,不可能对我们怎么样。要是他真的撕破脸,到时候只能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为了防这个万一,我们的武器不能藏得离村子太远。去见小野也不用大家都去,找个人跟我去就行。万一我有什么意外,同去的那个就赶紧放暗号,大家抄上家伙,跟鬼子拼了。”
说完道理,陈远方指定陆小乙在身边跟随。因为陆小乙是陆金生的亲弟弟,有了亲情这层关系,陆金生也能帮忙说点好话。而且陆小乙机灵聪明,随机应变的能力强一些,真的要放暗号,他也是不二人选。陈四海负责秘密汇合队员,如果回去安静无事,队员们就各自回家,该种地的种地,该抱老婆的抱老婆,就跟没事人一样。
吩咐完毕,陈远方没再多说话,带着队伍从钟石山山腰走到村子路口。在村口一颗老榕树旁,藏好枪支弹药,把身上有关于军队的一切信息全都抹去,才带着队伍经过哨卡。
值班的小鬼子见到一队人马过来,急忙关闸门查看。陈远方在食堂的时候早都跟这些鬼子混得很熟,看是陈远方,鬼子也不加阻拦,看着身上空空荡荡,便顺利放他们过关。
进了村子,陈远方遣散队伍,吩咐陈四海立即回家看看,鬼子到底对陈家做了什么,怎么会火烧山洞。陈远方带着陆小乙直接去了学堂。
天色已经全暗,学堂大门亮起两盏红色灯笼,像是有什么喜事。陈远方大步流星走向学堂,临到门口,急忙把脸上自信坚毅的表情卸下,装出疲惫不堪的模样,对着值班鬼子点头哈腰,胡乱一通比划。鬼子当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都认识他,也知道他去做任务,指了指小野办公室,示意他直接进去。陈远方朝陆小乙递了个颜色,让他机灵点,不要惹麻烦。
进了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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