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不快乐,只因我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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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啪的一声亮了,景兰黑着脸,在客厅正襟危坐。颜一鸣踉踉跄跄地跌进门里,扶着门框站定,看到妻子的样子,酒醒了一半。这个怀才不遇的男人,已经不年轻了,肚腩堆积,鬓角有了白发,喝过酒的脸红通通的,像一颗熟透的番茄。
他跌跌撞撞地走近景兰,一屁股坐下来,手轻佻地搭上她的肩。
景兰一耸肩,甩开他的手,依然板着脸。
“老婆老婆,别生气了。”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当这里是家啊?”
颜一鸣依然一脸谄媚,不恼不火:“这你就不懂了,男人要有应酬,才有事业,我喝这么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家?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女儿都被人拐跑绑架了?你关心过吗?你问过吗?”说着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就算不是亲生的,你也不能漠不关心啊。”
颜一鸣卷着舌头,直瞪眼:“谁说我不关心女儿?你说什么?她被绑架了?谁干的?现在人呢?”说着站起来,朝玖玥房间伸着脖子看。
景兰一把拉住了他:“看什么看,都睡了。”她忽然嘤嘤地哭起来,小声埋怨道,“要是我们玖玥是个正常的孩子,哪会受别人这样的欺负?”
颜一鸣涨红的脸忽然呈现一种久违的柔情。他紧紧地搂住景兰,酒气喷薄在她的脖子上,温柔地说:“放心吧!不会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潇洒地放在桌上,“拿去,给玖玥治眼睛,也去银泰逛逛,想买什么就买点儿什么。咱有钱了,不差钱。”
他大喇喇地摊开身体仰面而坐,心情舒坦地唱起了二人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景兰迟疑地拿起卡:“你哪来的钱?这多少……多少钱?”
“自己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嘛!”
“我问你到底做什么了拿回来这么多钱?”
颜一鸣再次扬扬得意地笑了:“接了一个大活儿,万钧集团新楼盘二期的精装房,交给我做装修,这是预付款。”
“你那名存实亡的皮包公司,临时拉几个民工,也敢接那么大的活儿,他们那么大的公司,也不考虑一下你们的资质,扯吧!”景兰半信半疑。
颜一鸣不以为然:“这你就别管了,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做生意有门道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准备迎接咱们的新生活吧!你,不要再去上你的破班了,对了,你现在是在哪个园林公司上班?辞职,别去了。明天,带上玖玥,咱们去吃大餐。”他又将双手拢上了景兰的肩,她还想问他些什么,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扯起了鼾。
第二天,景兰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她被生活欺骗太多次了,不会再轻易相信谁了。那张卡,她中午到街上偷偷查过,确实多了一笔让她咂舌的数目。
自从关闭了蛋糕店,景兰又重拾上大学时的园林专业,在一家园林景观公司找了工作。这天,她早早请了假回家照顾玖玥。玖玥因为出了事,被景兰勒令从玩具店辞职了,一个人在家休息。
刚进小区,就见到颜一鸣从一辆大众车里探出脑袋喊:“景兰,嘿!正要打电话给你,你就回来了。正好,上去叫女儿,走,请你们吃大餐。“
景兰晃晃手中的菜:“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啊,都买了菜了。”
“大热的天,做什么饭?走走走!”
景兰无奈,只好上楼将玖玥带出来。
一家人难得一起外出吃饭,玖玥格外高兴,特意穿了件紫色的碎花裙,一路上叽叽喳喳,仿佛早已忘了前天晚上不愉快的事。倒是妈妈忧心忡忡:”这车哪儿来的?”
“你呀,就安心坐着吧!就是操心的命。”
爸爸带母女俩进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刚刚坐定,他忽然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满脸堆起笑,朝对面走来的男人谄媚地堆起了笑:“林董,这么巧,带家人来吃饭?”
这个被称作林董的年轻男人,正是林霆钧,不过他好像并不认识颜一鸣,促着眉辨认了半天,看到玖玥,才恍然想起来:“哦!你是那个装修公司的颜老板。”
爸爸热情地握住了林霆钧的手,一眼瞥见他身边的漂亮女孩,连声恭维道:“您女朋友啊!真漂亮。”
被赞的女孩并不领情,眉毛一挑:“谁是他女朋友,我才看不上他。”
“雪初?”玖玥听出了她的声音,林雪初。
林雪初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玖玥。想起卓然那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喜欢玖玥,再见到玖玥,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再也恢复不了往日那种姐妹情深了,虽然她那种姐妹情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但她看到了哥哥看玖玥的眼神,那种眼神,她只在哥哥和初恋女友在一起时见过。于是,她又亲如姐妹般揽住了玖玥:“玖玥,好久不见,听卓然说,你前两天受伤住院了?没事了吧!改天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小雪,玖玥是你同学啊?”林霆钧的目光,又惊又喜。
“朋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林雪初语气笃定地说。
玖玥隐约听出来林霆钧的声音,似乎是那个在超市语言轻薄的男人,他竟然是林雪初的哥哥。她涨红了脸,窘迫不安。
爸爸正小声对妈妈解释:“他就是万钧的董事长,咱的财神。”妈妈看到林霆钧干净干练、稳重谦和的样子,也没多想。
林雪初已挽了哥哥准备离开,并和玖玥定下了下一次的约会:“改天一起出去玩哦!”
还不等玖玥回答,爸爸连声附和:“对呀对呀!年轻人嘛!多出去玩玩,多交交朋友。”
一坐下来,爸爸就小声埋怨:“咱们玖玥认识这样的富家小姐,怎么不早说?”
从不顶嘴的玖玥对父亲的谄媚颇有微词,撇嘴道:“认识富家小姐怎样?早说又怎样?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没您想得那么复杂啦!”
“傻孩子,在这个社会上混,最重要的是什么?人脉啊!”
妈妈对这一套陈词滥调听得不耐烦了,打断了他,喊着服务员来点菜。
隔天,林雪初果然打来了电话约玖玥出去吃饭,妈妈有些中暑,玖玥本想留在家里照顾她,所以在电话里有些犹豫,爸爸却在一旁极力怂恿:“去吧去吧!你妈妈有我照顾,去吧!”
“卓然也来哦!”林雪初在电话里补充道。
玖玥犹犹豫豫地出了门,到了约好的地方,林雪初早早出门迎接。一进门落座,才知道林霆钧也在场,他一边殷勤地拉椅子,一边招呼服务员上菜。
玖玥浑身不自在,问:“卓然呢?”
卓然姗姗来迟。自从从医院回去,卓然就被妈妈盯上了,她恰好休假在家,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儿子,一会儿说自己头痛,一会儿要卓然陪她去公园散步,不动声色地实施了软禁。听到林雪初打电话,妈妈才放行,卓然的监禁才暂时解除了。
一张长方桌,林雪初不动声色地安排了四个人的座次。她本来和玖玥坐一排,上了一趟洗手间后,她自然地坐在了玖玥的对面,林霆钧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自然地坐在了玖玥的身边,卓然一来,就被林雪初拉到身边坐下。
林霆钧正在为玖玥倒饮料。
卓然很快咂摸出一股鸿门宴的味道。
服务员送来了一瓶酒,打开,林霆钧便热情地劝酒:“咱们哥俩好久没见了,今天多喝两杯。”
这种大舅哥一样的方式,让卓然有些不适应,却又无法拒绝,只好端起酒杯,强颜欢笑,沉默对饮。
对面的玖玥显得很局促,吃得很少。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还要享受他的殷勤照顾,那感觉终究是不自在。
“玖玥,恕我冒昧,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怎样失明的?我认识一个美国的眼科专家,他近期会来中国,有个学术交流,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林霆钧的关切,和之前在超市的轻佻,判若两人,让玖玥有些无所适从,但关于失明,她最不愿提及,那是她最痛苦的一段记忆,就像一块漆黑的渊洞,走进去,就陷入一段无边的寒冷和恐惧,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永远看不到那耀眼的光明。
她抱歉地笑笑:“算了,我已经习惯了,不用麻烦了。其实,你们并不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人,看人看得更清楚。”
卓然的手忽然一抖,手中的杯子掉在桌上,一杯红酒全部泼在了林雪初的白裙子上,他手忙脚乱拿餐巾纸去擦,林雪初也不恼,兜着裙子跑去了洗手间。
气氛有些微妙。卓然和林霆钧几乎同时夹菜给玖玥,一块清蒸苏眉鱼,一块鸡肉,筷子触碰到一起,两个人又尴尬地缩回手。
“尝尝这里的清蒸苏眉鱼,味道很不错,女孩子应该多吃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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