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有些东西,你不失去就永远不知道它有多珍贵,人也是。”说完,他稍稍向后侧开了些,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
他说:“苏念锦,其实能跟你死在一起,挺好。”
说完,他昏了过去。我用力摇晃他,却都没有反应。我吓坏了。坐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拼命地叫。
就在我不抱任何希望呆呆地看着他时,他醒了过来,但神情恍惚,只是笑。
看着我笑。
再然后,他开始唤我的名字。
他叫苏念锦,苏念锦……不停地叫,只这三个字。我说我在,我在这里秦子阳。他不理,就是念着这三个字,仿佛这三个字已经融入他骨血中一般,任何人都无法抛离开来,就是我也不行。
直到他念得累了,再无声息。
又过了两天,我也渐渐撑不住了。我倒在他的身旁,握着他的手。
“你说,孩子会不会在那里等我们,我也终于能跟他见上一面了。就是觉得没什么颜面见他。你先过去也好,让他先怪怪你。你看我还是这么计较。秦子阳,我就这性子了。估计下辈子也不会改。”
我动了动头,往上蹭了蹭,刚好贴在他的心脏那里。他的心跳声还在,就是很微弱。我把耳朵紧紧地靠在那儿,心安了很多。
“今晚这星星怎么这么亮?在城里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星空。秦子阳,你起来看看,看看它们多美。
“你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会怎么相遇?你是不是还依然那样高高在上地瞧着我,问我爱上你没?几年来,我一直哽着一口气,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不论我走多远,我们总是还能再见上一面的……其实你就是跟其他女人结婚也好,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觉得很好。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活得很好。可那是你还在。秦子阳,我不后悔遇见你,我就是后悔,我们都要死了,却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彼此。这些年里,我对你说了好多恨好多不爱,可其实,我最想说的就只有一句,那就是我爱你,到死都爱。你说,我们就是死,也要放在同一个墓穴里,其实,我们就算不放在同一个墓穴里,灵魂也会纠缠在一起的。我这么深的执念,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了你呢?可是你,这样冷的夜晚,也不抱抱我。秦子阳,今夜可真冷……”
渐渐地,我说不动了,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我闭上眼,恍惚中,看到秦子阳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西装,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我,说:苏念锦,你真有趣。
再次醒来,是几天后,我躺在医院里,手上正挂着吊瓶,腿上也打了石膏。我的意识开始回笼,然后猛然惊醒过来,“秦子阳呢?他还好吗?”我抓住一旁的人急切道。
“在隔壁病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胸口刚刚那急促的痛感猝然停止了,内心是难以形容的喜悦。以为早就流干了的泪在觉得自己快要死时没流,却在听到他还活着时,开始哗啦啦地流淌。
因为腿上打了石膏,是护士推我过去的。
轮椅刚到他身前,男人便睁开了眼。
“我没事。”他冲我笑,窗外阳光明媚。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问。
“两个小时前。”随即他摸了摸我的手,“就在刚刚,我还在你的病房里。”
“嗯。”
“苏念锦。”他突然道。
“嗯?”
“我在。”
我微愣,看向他。
“那天在山里昏迷时,好像听到你叫我。”他说到这,便住了口,只是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我,里面盛满了光。竟比那夜的星空还要璀璨。
再后来我们出了院,只不过这世上似乎总要留些遗憾一般,秦子阳的胳膊由于受伤太严重,留下了后遗症。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胳膊却不再完美。
我有些担心,曾问他:“你后悔吗,用这条胳膊换我们现在的婚姻?”
“用命都不后悔。”
“可我有负罪感。”我说。
他正左手拿着笔,在练习签字,钢笔蘸了墨水,正停顿在一处,“那就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就原谅你。”
“那这么说,你还是在怨我。”我委屈道。
他眉头挑了挑,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钢笔走过来。
“用这条胳膊阻断你对许莫然的愧疚,我觉得非常值。”原来,他仍是吃许莫然的醋。
……
第二年秋天,我怀孕了。秦子阳很紧张,他常常贴在我的肚皮前,跟宝宝说话,他说,我怀他很辛苦,要听话。
六月,山花烂漫时,我生了他。小家伙又白又胖,是个儿子,足足七斤半。
秦子阳走进来,抱起他,眼角眉梢全是笑。
他说,苏念锦,何其有幸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