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後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站到镜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说“翠微,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说得对,那人老爷是志在必得的,我不去惹这个麻烦。哼,我是这当家夫人,不管谁,我不死,她们永远是妾。只等到老爷放松了懈怠,我再收拾这个小贱人!那时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那之后忙乱数日,听那大夫的办法,要从身心两面都让钟灵觉着舒适,杜若一面叫人看守住自己那一边的情况,又不惜人力物力买回了许多时鲜的花草种上,一面将那大夫需要的药石辅助一力承担下来,竟又是日夜照顾,亲力亲为。
只是尽管如此,钟灵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那身体状况到底有没有好转,那大夫也完全无法确定。
他用药已是内外兼施,煎药服送,药汤蒸沐,银针炙药,原也应该将钟灵病情减轻一些。然而钟灵却不知怎么回事,头一天似乎好了一些,第二日却又恢复原样,仿佛他们便在白费功夫一般。
只是世间事态本来如此,并不是一切的努力便都会收到成效。
何况杜若便已明白,他们这些天到底并没有真的做白工,若是放着不管,钟灵的情况将是一天比一天糟。
而这样竭力挽救,却至少是将她始终维持在开初的状态。
钟灵的性命便是被他们用这种方式吊着,才能活下来。
但杜若见她这么多天都没反应,那心中也已经有些失望和意兴索然的念头。钟灵或许永远都只会是这个样子,不睁眼,不开口,喂药喂饭连咀嚼吞咽也已不会,彻底成为一个活死人。
这样的钟灵还有何价值?
杜若在设想钟灵变得乖顺听话,不再忤逆自己时,却绝没有想过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而这种情况发生时,他很快便感到了厌倦无趣,那颗心也淡了下来。
那大夫却是最早发觉他的变化,一直冷眼旁观他,这回见他不耐烦了,便赶去问道:“你可是要她死了?”
杜若突然丢开钟灵,倒也不是放弃救她的念头。
只是他自己不耐烦去坐那些琐屑的事情,而且做得再多,钟灵一不知晓,二无反应,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大夫偏又这么问,自然惹得他一阵心烦,道:“胡说什么!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死了?”
那大夫却道:“她本来半死不活,你这一放手,怕便是九死一生。”
杜若哪里肯信,冷冷道:“那些人同样会做事,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大夫大摇其头,道:“她虽然昏迷着,但不同的人碰她却仍会有不同的感觉。你觉着他没知觉反应,其实她一样有的,只是并不明显。”
杜若本来不耐烦听他这顿啰嗦!
自是转身拂袖而去。
丝毫不查身后的大夫,站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的神情,有一瞬间不像是一个大夫该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