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话别出山 练兵斩姬
却说孙武执意不肯出山,伍子胥跪于孙武膝下,大放悲声,只哭得天悲地泣,孙武于心不忍,躬身将伍子胥搀扶起来,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孙武出山是有条件的,只助吴王称霸于一时,不成全其吞并列国而有天下。在孙武看来,阖闾虽胜王僚十倍,但非尧、舜之主,随着国势的增强,声威的提高和扩大。必将骄奢专横,霸道肆虐。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智者不为。历史的发展,证实了孙武预见得千真万确。其实,何止阖闾这样,封建君王无不如此,只是程度稍有不同罢了。被誉为“金口玉牙”,“真龙天子”的美称,便是专横霸道的代名词。当打天下夺取政权的时候,他们可以视民如水火,群臣为手足,不仅讲仁讲义,讲礼贤下士,而且躬身实行之。然而一旦登上了龙墩宝座,掌握了生杀大权,有几个能不视民若草芥,臣僚为群氓的呢?也有的君王,堪称十足的天才,他们说了许多富有哲理性的好话,甚至自成体系,遂成理论。应该说,这些话是天衣无缝,无可挑剔的,然而全是拿来教育人,让百姓去实行的,他自己却并不受这些理论的束缚,照这些闪光的好话去做,而是恣意妄行,为所欲为,常常与之背道而驰。又其实,何止君王这样。凡有些权势者多半如此,他们将自己的势力范围,自己的辖区视为己有,这里的百姓是他们的奴仆,这里的土地、资财是他们的产业,他可随意宰割、驱使、挥霍。对上,他们奴颜婢膝,巴结奉承,以博欢心;对下,他们独裁专制,横征暴敛;对纵横左右,凡对我有用者,尊之,敬之,乃至跪在足下,称老子,喊爸爸,皆无所不可;凡对我无用者,或有求于我者,则骄之,横之,无奶不是娘,生身父母,也翻眼不认亲。孙武的今番出山,虽然是为吴国效劳,也是为伍子胥出力,他念伍子胥一门忠良,惨遭冤害,有家难归,有国难投,不忍心坐视不管,而且日前曾有过许诺,不能食言,同时也在解救楚国的忠良臣民于倒悬,让其将来得一明君。当然,孙武出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这便是实践《兵法》十三篇,在实践中进一步充实,修改,完善。这一目的只有孙武自己心里明白,不能言与他人。
伍子胥无话可讲,只能唯唯听命。因为有言在先,后来孙武统帅吴师,西破强楚,威震中原,在阖闾变得越来越骄横的时候,毅然辞官归山,任凭阖闾封以高官显爵,无济于事,伍子胥也不好开口挽留。
双方将话谈妥,当即收拾行囊,乘小舟回穹窿,留家奴在岛上退典草堂。回到家中,孙武吩咐摆酒,款待挚友伍子胥。伍子胥则从身边取出礼单,叫当差的将礼物呈上。孙武并不谦让,照单全收,一部分留作妻小度日糊口,一部分令妻子给他新结识的诸多新友。酒饭过后,孙武安排伍子胥早些安歇,自己与妻子话别,对家务略作料理。
夜是宁静的,孙武与妻子田淑贤的心却颇不平静,仿佛跋涉于崇山峻岭之中,颠簸于惊涛骇浪之中。每人都是一个矛盾体,孙武夫妇自然也不例外。田淑贤非慕将门权势和富豪,而是敬其数代有功于国,施惠于民;非喜孙武的英俊潇洒,而是爱他的聪明才智,少有大志,气度不凡。她支持情人为写《兵法》而遍游九州,考察古战场,一次再次地推迟婚期,自然是为了将来成就一番大业。然而公爹遇险,一家人惶恐不安;数月颠沛流离之苦,使她对丈夫的业绩和功名失去了追求,安于过眼下这种清贫无为的生活。可是人生在世,尤其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像躲在洞中的老鼠一样苟且偷安吗?人人苟且偷生,才智尚有何用?平庸与伟大岂不是相等了吗?这纷乱的世道又会发展到哪里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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