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西守东门,斗辛守南门,申包胥守西门,王孙由守北门,巩固防御。同时动员奖励城内壮丁挖沼泽,建堡垒,筑护城河,城内多备滚木、礌石、弓箭,随时准备迎击入侵之敌。昭王虽口头上表示由子西、子期、公子申等重臣负责御敌,遇事不必与之斟酌,实际上,他一时一刻也未放弃过对抗敌御侮的领导与指挥,因为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呀!……
郢乃大国之都,经营二百余载,且有险可据,其坚固的程度远非一般城池所能比,对此,孙子有充分的认识和估计,为减少伤亡,不敢贸然攻城。吴军所乘之竹筏木排,到了郢都城中,并不停留,更不屯驻,而是循水势绕城半周,东南入云梦大泽,仿佛他们并非来伐楚夺郢,而是观光旅游。即便观光旅游,也不能如此行色匆匆,颇有些走马观花。楚之君臣,对此甚感惊诧,大家都知道孙武用兵神出鬼没。料定他是在施诡计,玩把戏,不敢掉以轻心。然而隔了三五日,不仅吴兵毫无攻城的动静,连其行动的蛛丝马迹也没有。连月来,郢都一直处在紧张的气氛中,前线不断传来噩耗,楚军连连失利,著名将领或阵亡,或以身殉国,或变节叛逃。御敌之将一天天在减少,亡兵降卒,更是数以万计。与此相反,吴军则是步步进逼,取麦城,淹纪南,以暴风骤雨之势席卷郢都,郢都城内的每一个成员,上起君臣文武,下至黎民百姓,神经无不绷得紧紧。为保郢都,各司其事,各负其责,各专其职,无一闲人,包括那些老弱病残者在内,昼夜不息。如今吴军来而无留,销声匿迹,更无攻城之迹象,紧张的神经怎能不松弛,疲劳的肌体怎能不需要休息!因为大家都是骨肉之躯,并非钢铁制造的机器。
吴军自然不会来而复去,他们循流漂至云梦大泽,稍作逗留,俱都外罩楚地渔民田夫服装,溯江而上,绕到郢都城南择地屯扎,暗地布防。对郢都形成层层包围之势。活动于郢都城外的尽是楚之百姓,或打鱼,或耕田,城内的楚之君臣则认为吴兵业已销声匿迹,放松了警惕,疏于防范。
吴军紧紧包围楚都,等待楚军断粮自灭,倘楚军启城补充给养,吴军便趁机攻城。一天,吴王与孙子视察战况,阖闾亲见楚都已被吴军重重包围,欣喜难抑,对孙子褒奖道:“吾军此番出征,自交战以来,连胜囊瓦、射父子、沈尹戌、斗巢和宋木等十余将,所向无敌,以最小之代价,换得了巨大之成功。眼下郢都已深陷重围,我军胜利在握,不久孤将宿愿得偿,此皆元帅深谋远虑、神机妙算、统筹得宜之大功也!……”
孙子不善当面说人好话,歌功颂德,也不喜欢听别人的颂扬之辞,因而满脸绯红,甚感难堪与不安地说道:“戮力王室,何敢言功,统筹布阵,何敢言劳!此乃天助吴王得天下也,多亏诸将勇猛善战,尽忠吴王,胜利岂是我一人所能够办到的。”
阖闾得意地微笑道:“孤之所言,句句实情,元帅不必过谦,不过,依寡人之见,战线越来越长,我军补给越来越远。不宜耗时过长,应力求速战速决……”
陪同视察的伍子胥插言道:“主公所言极是,时间拖久了,深恐有楚之盟国出兵援救,果真那样,我军便前功尽弃了,故望元帅从速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