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都不要，你也要结婚的啊……你要结婚的啊……你为什么要结婚啊……说着说着，我就扑倒在他怀里，嘴里还喃喃着那些傻了吧唧的话语，即使在昏迷之中，我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涌出了眼眶。

    他抱起我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是到达了天堂……

    一个人，一双手，一个怀抱，就是我的天堂。

    为了这个天堂，我寻觅在茫茫红尘，爱和被爱，伤和受伤，就是为了一个人，一双手，一个怀抱，一个天堂。

    那天夜里，我从冰冷的校门口，被他抱起，抱到车上……然后被他抱回到了他的家里……然后，就在他要开灯的那一瞬间，我的手，带着血迹的手，颤抖中，像抓住稻草一样，按住了他的手……

    我的声音在颤抖，像一个要窃夺别人幸福的小偷那样颤抖着，我的声音沙哑，从嗓子里细细地涌出，我说，顾朗，别开灯！

    就在那一瞬间，唐绘酒吧里那一幕风驰电掣一样，在我已不清醒的大脑里突然闪过，周瑞、康天桥他们曾玩过的游戏——说一说你一生所经历的最香艳的一幕……

    我想，那天晚上，在我按住顾朗手的那一瞬间，已经变得无比的香艳起来。

    顾朗的手明显地停滞在空中，像触电了一样，暗夜里，他的眼睛深深地望着我，目光复杂，像是在探求，又似是在躲闪。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唇。

    我也忘记了自己的手，是怎样生涩地攀在他的颈项间。

    只知道，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里燃起了炽热的火焰。这种火热正从他的唇齿之间慢慢散发出来，当他的吻从拒绝变成了回应，当他热络的双手抚过我细长的颈项……就在他的手落向我的胸前之时，他突然停住了，像遭遇了电击一样，猛然推开我——

    黑暗里，他艰难地喘息着，说，艾天涯，你会后悔的！

    我就在黑暗里傻傻地笑，我说，顾朗！你不敢对不对？你怕你要了我，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对不对？

    如果这些话是我清醒的时候说出来的，我一定会将自己勒死——你一等离子纯平，有什么可以离不开的！

    顾朗在暗夜里沉默，半天后，他突然一把将我拉到他怀里，声音里有些恨，语调生冷异常，说，很好！那你就让我看看，他是如何离不开你的！

    他？

    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冷漠的语调，让我的脑袋突然炸开了花儿，我竭力想让自己清醒，竭力张大眼睛，想看看眼前的男子，可是，当他的亲吻如同暴风骤雨一样袭来的时候，我却忘记了思考。

    那时那刻，我仿佛刚获得了双足的人鱼，置身于一场由他领舞的舞蹈里面，再也跟随不了自己的心，跟随自己的步子……于是，就这样，在尖刀抵足般的痛楚之中，自己化成了泡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卧室里，阳光满眼，身下是一张很大很软的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罩，若不是床头柜上那束鲜花，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太平间。

    咦？

    昨晚我不是被胡冬朵拖回宿舍了吗？

    咦？

    我不还跟杜雅礼约好了今天找个时间见面吗？

    咦？

    我怎么会在这里？

    天！

    我想起来了！

    我回宿舍后，喝了很多酒！

    然后，我就拖着酒瓶子溜出宿舍了！

    然后，我要去找顾朗！

    然后，我要将顾朗给砸晕……然后给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我却将自己给摔倒在校门口，酒瓶子碎掉了，我的手被扎出了血迹……

    头好痛，头真的好痛。

    那么，顾朗在哪里？

    我的眼睛瞟到被子上到处都是的点点猩红，内心大骇，难道我用力过猛，将顾朗给砸死了！

    于是，我慌忙从床上坐起，四下察看。

    这时，离我不远处的落地窗前，一扇窗户被轻轻打开，风徐徐而来，撩开了窗纱，一个身穿衬衫的男子，站在窗前，抬头远望，似乎是我的起床声惊动了他，他缓缓回神，笑容缱绻，从轻纱处款款走来，极尽轻薄地笑着，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说，昨晚折腾得那么厉害？你还能醒来，体力不错嘛！

    我用手挡住了阳光，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子，不由得一口鲜血憋回了心脏。

    刹那之间，昨夜的点点滴滴伴着羞辱和愤怒喷薄而出，那些暧昧的画面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在我的脑海里，这算什么！老天是看我这么多年写的故事不够悲剧，特意来超度我的吧！

    于是，我抓起被子、枕头，就冲着那人扔去！

    伴随着被子和枕头齐飞的，是我羞愤的怒号——我X你大爷，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