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比较年轻的小伙子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又给彭长宜拿过一包花生米和干吃方便面,说道:“您先用点,一会就会有人送饭来。”然后笑着离开了。
彭长宜觉得他们太辛苦了,但是他不好再说安排饭之类的话了,因为安全起见,人家是不会用他来安排晚饭的。上面的人来三源办案,反而到把彭长宜当成了客人,可想而知,彭长宜这个县长,在这间屋子里居然成了客人。
他笑笑,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嘴里嚼了起来,这时,那个高个处长也走过来,抓了几粒吃了起来。
彭长宜又吃了一粒,他感觉这个味道是如此的熟悉,不禁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老胡。彭长宜心里一热,刚想问问他们这花生米是从哪儿买来的,这时,武荣培敲门进来了,他倒是比较自觉,进来后,主动把手机递给那个高个的处长,那个高个处长没有卸他手机的电池,而是跟彭长宜的放在了一起。
武荣培走进彭长宜,说道:“彭县长,你早过来了?”
彭长宜嘴一咧,说道:“也是刚过来。”
武荣培完全理解他咧嘴的动作,透出不满和无奈,他居然冲着彭长宜笑了,而且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彭长宜看着他,说道:“老武,原来你会笑啊?俗话说不怕阎王叫就怕阎王笑,看来今晚该有人倒霉了。”
武荣培又笑了,笑过之后赶紧冲他摆摆手,往里指了指,便不做声了。彭长宜感到很无趣,因为即将发生的这场战斗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自己不是指挥员,但是还要耐着性子观看,还走不得。便又把心思落在了花生米上了,他就想,是谁把亢州的花生米带到这儿来了?想着想着,他就有些想老胡了,这个老狐狸,老东西,居然最近连个电话都不打?
唉,为什么我彭长宜想的人,都以这样的方式淡出我的视野呢?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那个矮个处长去开门。
敲门的褚小强,他见是陌生人开门,以为走错了门,连忙说道:“哦,对不起,走错了。”
那个人一听,立刻严厉地问道:“你找谁?”
褚小强连忙说道:“打扰了。”说着,就要离开。这时,武荣培出现在门口,他冲褚小强招了一下手。褚小强看到他笑了,走进房门。
褚小强看到了彭长宜,他刚要说话,武荣培就说:“那个手机别拿着了,卸掉电池,放桌上吧。”
褚小强随即明白了,他关机后,卸掉了电池,跟那两部手机放到了一起。然后凑到武荣培跟前,说道:“局长,有行动?”
武荣培依然是一幅整脸,说道:“是啊,叫你来是因为你熟悉那里的情况。”
褚小强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太好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这时,就听右侧的屋里有人在打电话:“集结完毕后准时出发,我在三源等你们。”
彭长宜往里面的房间看了看,才发现房间里面还有人。
这时,就听里面有人说道:“地方的同志来了吗?”
那个高个处长赶快说:“是的政委,他们来了。”
这时,房门完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当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尽管没人介绍这位政委是姓什么,但是彭长宜一眼就认定,这个人应该是小窦的父亲,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彭长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褚小强,就发现褚小强的脸有些红,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时,政委过来,跟彭长宜和武荣培握过手后,就跟褚小强握手,彭长宜发现,政委跟褚小强握手的时候,停留在褚小强脸上的时间比他们的要长些。
褚小强连忙说道:“首长好。”
政委这才从他的脸上移开,跟他们说道:“你们辛苦了。”
彭长宜连忙说:“首长辛苦了,您来我们也没尽什么力,让你们吃盒饭,我这心里的确过意不去。”
政委说:“有盒饭吃我们很知足了……”
他话没说完,刚才那个年轻人在里面说道:“政委,电话。”
彭长宜回头看着褚小强,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褚小强的脸又红了,赶紧转过头,刚才进来时候的轻松没有了。
政委快步走了进去,彭长宜记得,政委这次进了那个里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就连盒饭都是别人给送进去的,彭长宜知道,里面才是真正的指挥核心。
事后彭长宜才知道,邬友福去锦安开会,正是市委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趁他学习当口,由省厅领导直接指挥了这一场行动,秘密调集了驻守在锦安的武装警察部队和防爆警察四百五十人,分乘几辆普通的军车,扮作部队执行任务的模样,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运动到了三源,同时,悄悄地包围了二黑是私人会馆和所有的矿山,半夜一点半采取的收网行动,除二黑和另外一名打手在逃外,将他们在三源的黑恶势力一网打尽。
省厅的窦政委指挥的也不光是三源这一个地方的行动,还包括另外一个地方,由此拉响了今年全省的打击黑恶势力的秋季行动。
行动结束后,里屋的门才打开,窦政委大步走了出来,他跟彭长宜握手后,说道:“彭县长,我撤,后会有期。”说完,跟武荣培又握了一下,看了看站在彭长宜和武荣培后面的褚小强一眼,他匆匆地走了。彭长宜来不及问窦政委花生米的情况,等他走出门的时候,这个窦政委早就下了楼梯,他只到他的脑袋一闪就消失了。
没过几天,葛二黑被正式批捕,同时被批捕的还有他的六个核心人物和死党。
又没过几天,葛兆国和交流到外地的周连发被同时双规。
在葛兆国和周连发被双规后,葛氏集团一个重要的人物夜玫在上海虹桥机场被警方带回。
夜玫归案后的第二天,常务副县长郭喜来被专案组的人叫去谈话,没再回来。
随后,财政局黄局长、建设局局长葛超还有水利局局长、地税局局长和副局长等先后被专案组的人叫去谈话,后都没有再回来。三源,涉及到此案的人大概有十多位,除了前面交代这几位外,还有公安局两名副局长、原土地局矿务科科长副科长等。
当然,葛氏集团的人还陆续交代出了锦安市甚至省里的一些人,这些人也都不同程度地被另案调查。
这天,矿务局局长李勇找到彭长宜,跟彭长宜坦承自己曾经在整顿煤矿的过程中,尽管没有收葛二黑的现金,但是夜玫曾经请他去过北京娱乐场所玩过,李勇问彭长宜,这算不算受贿?
彭长宜气愤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跟她有事,我嘱咐过你没有,少招惹他们,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等过了这段再说吧,目前专案组也顾不了你这小屁事。”
三源,经历到了从未有过的震荡,几乎所有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人人自危,人们已经无心干事了,整天提心吊胆,每天都有人被专案组叫去谈话的消息传来,邬友福更是连人影都看不见,有人说他去北京避难去了,也有人说在省城见过他,还有人说在中组部见过他,总之,他在上蹿下跳没闲着,但是他跟锦安市委的请假理由就是病了,在住院。
三源的工作几乎完全瘫痪了。
彭长宜不能坐视不管,他和康斌商量了一下,请示了邬友福,召开了全县副科级以上的干部会议,他看了一眼齐祥递给他的到会人数情况,又扫视了一眼会场,不禁有些心寒。在这个会上,无论是主席台上的人还是主席台下的人,已经不全了,缺了好多人。如果你不是亲眼目睹这种情况,你可能体会不出他此时沉重的心情。
不知为什么,一向没得吃都有得说的彭长宜,看着全场一下子缺了那么多人,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在座的三源县所有中层以上的干部们,都感觉到了彭长宜一时语塞的心境。三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件,这恐怕在历史上都不曾有过,有那么多的领导干部被专案组或者是纪委的人找去谈话,回来的人却很少很少,眼下,正处于一年之中最关键的时候,许多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都缺席了,这怎么能不让一向以抓工作为重的县长心情沉重?
事出后,邬友福没有开过一次常委会,更别说全体干部大会了,如果彭长宜召集召开常委会,唯恐被人诟病,所以,他以召开全年工作汇报会的名义,召开了这次全县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大会,他知道,眼下干部队伍需要是鼓劲,是振奋精神,而不是在那里惶惶不安。
全场安静极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这位年轻的县长,彭长宜低头又看了一眼签到表,稳了稳心神,沉重地说道:
“同志们,我相信大家此时的心情和我一样,沉重,眼下,可以说是到了三源最困难的时候,关于不久前发生的事我不想多说,相信上级组织部门和上级的司法机关会给三源一个交代。今天开这个会,我只想跟说一个意思,想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一定要抓工作啊同志们!”
“眼下,尽管三源遇到了困难,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要朝前奔,我们的工作还要继续抓。”
他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全场,说道:“抓工作,抓好你的本职工作,是我们当前必须做、唯一能做的事,我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这样的心情,现在,能有工作做的人,应该是幸福的人,什么时候要是连工作都不让你做了,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干工作,是我们都不吃亏的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声音之大,口气之重,把人们都震住了,随后,无论是台下还是台上,都响起了掌声。
彭长宜只想发泄一下自己郁闷的情绪,没想到得到了全场的呼应,他有些激动,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啊,处长了大家就知道我的脾气秉性了,如果一天没有工作干,我的心里就发虚,就会心里没底,唯恐一觉醒来上级就不让我干了,为什么?因为我闲了一天,所以,今天我也在这里郑重地要求你们,闷头做好眼前的工作,不关自己的消息少打听,少传播,只能抓工作,你的内心才充实,才有底气,说话才硬气。同志们啊,我们没干完的活儿还有继续干,我们年初定的所有工作不变,我们不能等不能靠,要继续加把劲,完成我们年初的既定目标。下面,我明确一点,局长不在的单位,有书记的书记要牵头,没有书记的常务副局长要牵头,回去后,要在第一时间召开你们本部门工作会议,要将你们的会议纪要送到政府办一份,我要看看都有哪些单位动了起来。”
他又环视了一下全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真诚地说道:“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理解大家的心情,我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你真的有问题,真的吃了不该吃的,拿了不该拿的,就请你主动一些,主动跟组织坦白,争取从宽处理。所有的家长都不会虐待主动来认错的孩子的;如果你没有问题,那就请你安心地、踏踏实实地工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我强调一下纪律,那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少散播小道消息和一些不实的消息;管好自己的腿,少扎堆少聚会;还要管好你本单位的人,带好你的队伍。我们现在掐着手指算算,离年底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一眨眼就年底了,你们这些科局长们、乡镇领导们要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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