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的打算田继祖和陈氏自然是不知道的。田继祖在山脚下跟着他们转悠了半天,发现他们也就是找一些草药之后就放弃了盯梢,独自返回了家里。
一进院子,陈氏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儿啊,你说啥娘都听你的,可这学堂你一定要继续去上,晓芝和学堂的先生都说好了,今年秋季的乡试就推荐你下场。儿啊,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啊,这眼瞅着就要熬到头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家里就你一个成年男丁,若你不给家里头争气,以后咱们这个家在田家村可怎么过啊!”陈氏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劝说田继祖回学堂读书的事儿。沐青听了一耳朵故意咳嗽了一声,屋子里的说话声就停止了。沐青也不管他们,径直钻进了厨房,处理起了上午在山脚下采摘的野菜。
舀了半瓢黍黍面,再参和一点白面,把采摘回来的野菜切成细细的丝儿,拌着参和的面粉一起放到了锅上蒸。这是原主记忆当中惯会做的一道菜,蒸好之后拌上调好的佐料,味道十分美味。不过就是这样一道普普通通的菜,在原主的记忆当中也是不容易吃到的。沐家家贫,共有四个闺女,沐老二又不是个正干的,整日里没个正形,家里有点钱也被他拿去吃喝赌了。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就是最便宜的黍黍面,家里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一点儿。更不要说白面了,几年都见不到一次。
锅子上面蒸着菜,下面就煮着稀饭,锅子都弄好了,沐青也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火就行了。田继祖不知何时绕到了厨房门口,站在门口开口道:“大嫂,我上午去村里打听过了,镇子上收中药的就那两家。我觉得吧,咱们这里离镇子太远了,一斤中药也赚不了几文钱,到时候再搭上路费啥的就没的赚了。我看这生意不做也罢,咱家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和喝的。”田继祖这话一说出口沐青就想呵呵了。她料到田继祖和陈氏得知她要卖药草的事情会阻拦她,却没想到田继祖如此的不要脸,竟然打出了一派为她好的模样,简直恶心的让人想吐。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今天沐青也算是见识到了。明明就是不想让她去赚钱,怕她跑了,却偏偏打着关心她的旗号,呸!
沐青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没带出来,反而是扯起面皮呵呵笑着说道:“你们家是不缺我一口吃的和喝的,可我总得为自己以后打算。你说是不是?”
看着沐青脸上嘲讽的表情,田继祖忽然有一种自己暗地里打的那些小心思都暴露在沐青面前的感觉,可他又很确定,沐青是绝对不可能听到他和陈氏之间的谈话的。但沐青脸上那种一切尽知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田继祖硬着头皮呵呵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辩解道:“瞧大嫂说的,我们家不就是你家嘛。以后来宝大了,这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大嫂的。大嫂你忙着,我好像听到娘在叫我了,我去看看。”说完不待沐青说话,脚跟一转就去了上房。沐青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不一会儿,田来宝就哒哒哒的跑进了厨房,一蹦就扑进了沐青的怀里,贴着沐青的耳朵把屋里陈氏和田继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学给了沐青听。
这次他们倒是没合计着怎么算计沐青,两人的谈话内容基本就围绕着田继祖回去上学的事情展开的。其中以陈氏为基本核心,忆及往日的艰辛,在田继祖跟前大吐苦水,力图打动田继祖,让他放弃退学的念头,重新回去上学,参加八月的乡试。
田来宝虽然把两人的对话学了个八成,但对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其实并不理解。比如现在他就有问题了。
“娘亲,乡试是什么?我听奶奶说起了好几次,她还说考完乡试就有银子了。这是真的吗?”田来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乡试啊,乡试……”沐青支支吾吾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跟田来宝解答这个问题。话说乡试是个啥,她除了知道这是古代参加科举制度的其中一环之外,其他的还真不知道。这就尴尬了!
幸好,她没尴尬太久,因为饭菜很快就好了。有了吃的东西,田来宝对于刚刚的问题立马抛到了一边。这就是吃货的最高境界啊!沐青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对于沐青的厨艺,不止是田来宝这个吃货捧场。对于每天只能吃到学堂食堂的田继祖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所以这一天中午,难得的陈氏没有例行一骂,几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完了午饭。
王氏今天中午听到陈氏的叫骂,中午饭都吃的不香了。眼珠子一转,搁下碗筷就趴到了墙头上。王氏的相公是田老五,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三杆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自然也管不住王氏。这会子看到王氏的做派,只是发狠的抽着烟袋,嘴巴蠕动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王氏趴在墙头上朝西屋看了看又朝东屋看了看,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陈氏养的几只鸡在鸡圈里咯咯的叫着,其他就没有任何声音了。王氏不死心的趴在墙头上瞅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悻悻然的从墙头上爬了下来。嘴里跟田老五嘀咕着:“陈氏那个泼妇今天真是邪了门了了,竟然不骂了。”
田老五没好气的斜觑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啪嗒啪嗒的抽起了烟袋。
王氏讨了个没趣,爬墙头也没什么发现,此时再一看田老五这番做派,心头一股子无名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