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醒了。
我心中一凛,想要下地,腿上却突然灼烧起来,胳膊也是火烧火燎的疼。
床头放东西的柜子里,发出砰砰的声音。
我忍着疼,把那抽屉打开。
鬼扇和那块骨头都在里面,刚一打开,那块骨头直接从里面跳出来,不由分说的扎进我的右胳膊里。
同时我腿上越来越疼,身上越来越热。
左手摸到右胳膊上,想要把那块骨头拽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死死地咬着被子,我才没叫出声。
身上又疼又热,不知道啥时候我直接晕过去。
夜里十二点整,我猛地坐起来,一动腿,簌簌的往下掉皮。
原本烧伤的地方已经毫无感觉,拿手一拨拉,上面的皮就掉了下来,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卧槽,这还流行蜕皮的。
再往右胳膊摸,手臂内侧的皮肤里有个凸起。
我跑到洗手间,照着镜子看半天,头皮一阵发麻,这从啥东西掉下来的骨头,竟然长到我隔壁里?
想要用手给拽下来,结果一碰还挺疼,这骨头就长得跟我自己的骨头似的。
我沉默几秒,然后把双腿洗了一遍,又把一路掉下来的皮收拾好,装到袋子里。
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双腿已经能正常行动,就是右胳膊动手术的地方有些疼。
我换好衣服,背着包趁夜出院。
找了个车,直接往昆仑走。
韩正寰在等我。
他现在一定很艰难,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不会来跟我求救。
我让司机把我送到上次进入昆仑的地方。
下车后,刚要过去,就给人给围住。
“陆冉?你怎么又回来了?”夏荣皱眉说。
我笑着说:“上次有东西落这里,我来找找。”
他让身后的人看着我,往外拿手机,说:“你等着,我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面上不动生气,“行,记得跟齐洵说,明天早上我想吃面条。“
说着,我从兜里拿出鬼扇。
趁着夏荣低头拨号的时候,扇骨直接拍在离我最近的人的脖子上,那人应声倒下。
我的动作比之前快很多,把扇骨当小棍子使,在他们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给撂倒。
从包里拿出封着白家绮的符纸,我冷声说:“在这里守着他们,他们要是出了事,我不单不会放过你,就连你的两个女儿也会为你的愚蠢买单。”
白家绮身形一顿,不敢置信道:“小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道:“我以前的确不是,所以你才敢联合狗蛋儿骗我。”
她脸色一白,身形摇晃几下,低头不语。
看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我有些心烦,但我现在真的不大信她。
“好好守着,这次我说到做到。”我警告道。
她点头,“我知道了。“
我这才转身来到之前闯关的地方。
我从兜里拿出从白影那里顺来的罗盘表,这东西比我之前用的罗盘要好用,也准。
我盘膝坐到地上,拿着扇骨,说:“你可以带我进去么?”
话刚说完,扇骨居然动了下,然后缓缓展开。
我不由得闭上双眼,双手附在扇骨上,右手仿佛被人控制着一般在扇骨上画了道符,我没张口,耳边却响起一阵快速的念咒声。
那人念得很快,一遍念完,鬼扇盘旋而起,带起一股阴风。
我缓缓睁开眼,前面凭空出现一座山。
道法昆仑!
我心中一喜,刚想起来,却见韩正寰从山上缓缓而来。
按理来说,这么的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看清这人的脸,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人还在半山腰,我就能看清他。
此时,他脸色惨白,嘴角有些血迹。
前一眼他还在半山腰,下一刻他已经来到山脚下。
看见我后,他先是惊讶,片刻后,笑了。
我从地上起来,瞧着他脚步虚浮,就要摔倒的时候扶住他。
“你怎么样?”我从兜里拿出一张聚阴符贴在他身上。
他抓着我的胳膊,摸着我的脸,笑着说:“不碍事,你能好好的,就很好。”
我含泪点头,说:“我带你回去。”
“好。”他说。
他这话刚说完,我们跟前的道法昆仑突然开始摇晃,上面的雪片刻间消失,形状越来越虚,最后消失。
我目瞪口呆,半天反应不过来,之前把我们折磨得这么惨的道法昆仑,竟然就这么没了?
“韩正寰,这是真的吗?”我喃喃的问,这次过来,不光这么顺利的找到韩正寰,还亲眼看见道法昆仑消失。
怎么想怎么玄乎。
他说:“道法昆仑没有消失,只要昆仑山的龙气存在一天,它就会存在,只是现在再次隐藏起来罢了。
原来如此。
我挠挠头,第一次认识到,没知识真可怕。
怕他出事,我直接让他进到我随身带的柳木匣子里。
他苦笑道:“好久没进过这匣子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我强笑两声,等他进去后,在外面用血画上一副聚阴符,这才把匣子收起来。
起身来到白家绮这边,让她把皇天的弟子都搬上他们的车,站在车头前,我犯了难,不会开车。
犹豫半天,我把夏荣弄醒,跟他说:“我找到东西了,麻烦你带我回去。”
他自然不愿意,还在坚持要给齐洵打电话,让齐洵亲自过来。
最后我不耐烦,扇骨抵在他的喉咙上,指着车厢里躺着的人,冷声道:“夏荣,带我回去,不然他们可就……”
他脸色沉下来,痛心疾首道:“陆冉,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我就不教你秘术了。”
“要是没有你教我秘术的情分,现在你也躺在他们中间了,赶紧开车带我回去,我胳膊疼着呢。”我不耐烦的说。
他看了眼我的胳膊,这才坐到驾驶座上启动。
我把白家绮收起来,道:“咱们的账,回去再算。”
我最后那到底没带韩正寰回医院,在市里下了车,威胁夏荣把车开到医院去,我明天会自己回去。
他在路上知道韩正寰跟我在一起,立马老实了,十分听话。
我找了家宾馆,跟着韩正寰住下来。
“你现在怎么样?“我问他。
他从柳木匣子里出来,摇头,“我还好,但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我怕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的眼睛,开玩笑的说:“哟,你这次居然会跟我说这么多,这要是按照你以前的习惯,肯定是,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学着他以前说话的模样。
他眼中有些愧疚,伸手把我拉到怀里,叹息道:“丫头,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
我推开他,神情微冷,“得了吧,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不管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回皇天养伤去。”
他不松开,委屈的说:“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我以后再也不敢骗你了,真的。”
我重新坐下,说:”行,既然你现在还有精力,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怕我给你添麻烦?”
他摇头,说:“不是,刚开始是不能说,后来不知道怎么说。”
他说到这里,紧张的看我一眼,说:“小冉,我承认,你的出生是我设计的,但我后来……”
我听着他的话,直接上前亲住他。
他先是一愣,然后扣住我的后脑勺回应着我。
半晌,我们分开。
我喘着粗气,道:“韩正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以前种种,我不想跟你计较,你有你的无奈,我以前也没啥能耐,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但是,今后我不希望你瞒着我,好吗?”
他凝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好,从今以后,绝不欺瞒。”
我点头,靠在他怀里,心突然安定下来。
“韩正寰,你说瘸子怎么了,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我郁闷的说。
他叹息一声,道:“这事……其实我也不明白。”
我抬眸,有些惊讶。
他在我脸上摸了一把,无奈的说:“别这么看我,我不过是多活了千年,又不是万事通,我本以为要把分魂的是女魃和军师,但自从乾坤这事出来后,竟然不是。”
我听着他郁闷的语气,想笑。
“所以,现在你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个身上都是黑雾的人到底是谁,是么?”我问。
“嗯。”
我叹口气,心情更加沉重,韩正寰都不知道,这事可难办了。
他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说:“别叹气,这事好好谋划一番,总能找到办法的。”
我应了。
“你和那个人在道法昆仑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他苦笑道:“那人胜了一招,将我制住,不过他也杀不了我,便把我困在山上,自己走了。”
我诧异,就这么走了?
“不对,他走之前把火盆搬走了。”他又说。
我一阵无语,笑着说:“你说这人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搬走火盆吧?”
这人之前明明已经被鬼扇里的人给打走了,但没一会又回来,没杀人,最后搬着火盆离开。
韩正寰正色道:“真有可能。”
我噗嗤一声笑了。
“对了,鬼扇里的那个虚影是谁?”我问他,鬼扇是韩正寰设计杜红光给我的,那他肯定知道。
谁知他竟然说不知道。
我无奈的看他一眼,总觉得以前在我心中无所不能的老鬼形象崩塌了。
他在我头上揉了下,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了。
我不再烦他,看着他再次钻回柳木匣子。
我坐到床上,想着在昆仑上的事情,脑仁一阵阵发疼,瘸子到底怎么了呢?
他现在和齐阳在一起,似乎他的决定权更高。
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再加上胳膊疼得厉害,也躺下了。
“小冉,我……”白家绮欲言又止,似乎有事要跟我说。
我淡声道:“有事明天再说。”
她嗯了声。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敲响。
我开门一看,是齐洵。
他沉着脸,“私自从医院偷跑出来,你还真行。”
他神情困倦,眼下一圈的乌青,估摸着有几天没睡好了,我也不敢顶嘴,低头认错。
他这才呼出口浊气,走到韩正寰跟前,说:“你回去养伤吧。”
我暗暗撇嘴,跟韩正寰说话那么温柔,跟我那么凶。
韩正寰点头,“行,这段时间你帮忙照顾着丫头。”
齐洵看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点头。
韩正寰走到门口的时候,齐洵突然说:“对了,丫头右胳膊做了手术,今天是她做完手术第三天,昨天她去找的时候是第二天,医生跟我说这样的手术极易发生粘连。”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被气得肝疼。
卧槽,我都没敢跟韩正寰说,一方面怕他惦记着,另一方面怕他教训我,我今天才发现齐洵居然这么卑鄙。
果然,他这话刚说完,韩正寰立马转身,双眼微眯,语气清冷:“刚做完手术?”
我呵呵笑道:“我没啥事,现在好多了。”
他瞥了齐洵一眼,“你们先等一下。”
齐洵倒也爽快,带人转身就走,留我一人顶着。
我慢慢后退,干笑着说:“我真的挺好的,对了,一块骨头长在我身体里,我腿上的伤就自己好了,就连胳膊都不疼了。”
“是么?那咱们就好好研究一下那块骨头。”韩正寰皮笑肉不笑的说。
于是,齐洵一句话就把我好不容易在韩正寰跟前找回的地位给打碎了。
连我扬言要跟他算他欺骗我的这笔账,都没用。
被韩正寰教训过之后,我蔫头耷脑的跟着齐洵回医院。
直到被他摁在病床上,他才说:“你最好好好的养伤,今后我每天都会跟韩正寰说你住院的情况。”
我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哥啊,要是按照咱们老齐家的辈分,我得叫你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别这样,好不啦?”
他呵呵两声,转身,出去,关门。
我翻了个白眼,趴在床上继续研究我胳膊上的骨头。
这块骨头也真是奇了,居然能长到我的皮肤里面去,现在要是不特意摸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不过我胳膊上的伤还是让我给作出事儿来了,发生粘连,需要再次动手术。
这次是大师父一人来送钱,他还是跟上次一样,直愣愣的坐在我床前。
“大师父,我给你写个欠条吧,这钱我真的会还的。”我竖着三根手指说。
他深沉的摇头,看着我说:“丫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话说的,我姑且当这是祝福吧。
“嗯,谢谢大师父,我一定好好活着。”我说。
他起来,拍拍我的肩膀,“阳明洞已经盯上了你,你挺住。”
阳明洞……
我一听见这三个字,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三抖。
不过,还是我把阳明洞的人想的太高尚了,他们记恨我,但医院有皇天的人守着,他们进不来,就把主意打到了马东父子身上。
当晚,我就收到一段视频,视频里马家父子被绑在柱子上,身上都是伤,在他们旁边还有阳明洞的人拿着烙铁。
视频只有三十秒钟,烙铁最后有没有烙下去我也不知道。
我想要去救马东他们,齐洵却不让我。
我跟他说了三十多分钟,最后他拗不过我,说我可以去,但只能在旁边看,他带人去救人。
我忙不迭的点头,能省把力气,我也很开心。
夏梅和夏荣陪着我到了约定的地点,齐洵带着人偷偷进来,从暗处出击。
结果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这里不仅仅有阳明洞的人,炼狱的人竟然也在。
而且,他们绑架的人里还不止马东父子,杜衡也在其中。
我负责打哈哈,齐洵负责暗处偷袭,结果还没等出手,往生门的门主突然出现。
他大笑着,眼神里满是阴毒:“陆冉,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