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起去二嫂家说话,现在那院子里各色菊花盛开,很是好看。小蔷薇提醒着宝儿让他不许大声闹,免得惊了二嫂肚子里的宝宝。宝儿跟在萧朗身边倒是很乖巧,说话的时候也轻声细语的,让萧朗陪他去打鸟。萧朗跟唐妙说了声便带着宝儿和蔷薇去村外头打鸟,晚饭时候再回来。唐妙洗了手和大姐进屋,见二嫂整跟二姐说什么,二姐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唐妙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去看二嫂做的绣活,连说二嫂做的好看。秦泠月笑着让大梅上炕坐,妯娌几个好好说说话。
“二姐,我们去看看他们抓鸟的吧。”唐妙招呼二姐,让大姐陪着二嫂。
杏儿吸了吸鼻子,没看她,“我才不去呢,我家去做饭,你们聊吧。”说着便告辞回家去。
唐妙追上她,“二姐,你要是不喜欢陈小四,娘不会逼你的。我去跟娘说。”
杏儿摇了摇头,“谁说我不喜欢。我挺喜欢他的。”
唐妙愣了下,“二姐,你不会真想嫁给他吧。周诺……”
“不要跟我提周诺。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唐妙叹了口气,不敢再说。
杏儿走去门外草垛上拿草,又道:“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和周诺果然不是一路。而你和萧朗却实实在在是一路人。过你想要的日子,这一辈子才舒心愉快。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喜欢的,就算勉强过上了,很快就会厌倦,那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二嫂说的对,好好想一想,周诺是为我好的。”有人要片刻拥有,有人要天长地久。可哪个不想天长地久?与其在一起了,有一天反目成恨,不如就这样眷念在心底,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天长地久。
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唐妙喃喃道:“二姐,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你,也想和你天长地久呢?你不想试试吗?”
杏儿颇为讥讽地笑了笑,看着她道:“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像萧朗那么傻?单看上你这么小丫头。”讥讽的语气下无法掩饰的是无尽的羡慕和祝福。
唐妙笑道:“二姐,谁说周诺不能,不过是没人给他那个机会罢了。不是说了么,时势造英雄,当然时事也造情种,你且看我给你造个出来。”
杏儿斥道:“不要混说,你还嫌萧老太太对你偏见不够多。”
唐妙撇撇嘴,“谁要怕她了?随便她偏,可别把眼珠子都偏白了才好。”
唐妙悄悄给周诺在县里的家具铺子写了封信,定做一只雕花炕柜,一对小炕橱,还有一张联三橱,四把灯挂椅子,一张炕桌。详细地写了要求,甚至画了尺寸大小。虽然萧朗认识木匠坊的人,可周诺的铺子东西也是极好的,价格给的也便宜,说不得知道是姐姐出嫁还能白送,不要白不要的。这自然比木匠花木料工时做的要好很多。况且她的目的自然是醉翁之意。
初五是高氏寿辰,除了大梅夫妻,来的客人还有姊妹家的外甥,兄弟家的侄子。晌午大家吃酒的时候常叔带着早早晚晚两姐妹前来送贺礼。仝芳因为老太太的命令不能来见萧朗,只好派常叔来道贺。早早晚晚两个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高氏请常叔入席,他却不敢,推辞道:“这可折杀我们,夫人只让我们来送礼物,见见少爷就回去的。”高氏让唐妙找了一圈却没看到萧朗很是抱歉。
高氏道:“小山在这里住的很好,你告诉老夫人和夫人让他们别担心。”常叔道了谢,在东间男人那桌下手坐了吃点饭就回去,他也知道少爷在这里住的不知道多开心,回去怎么说早就掂量好了,所以也不担心。
早早晚晚却不一样,听流觞说少爷穿粗布衣裳,吃粗茶淡饭,还要干沉活,姐妹俩的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煎一样,恨不能立刻带少爷回去。
晚晚在西院找到唐妙,恨恨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这就勾引我们少爷不回家。”
唐妙脸色一沉,目光凛凛地道:“你再口出恶言小心我揍你哦。”别以为自己长的小不会打人,虽然小可灵活,自然不比某些人穿戴得跟说话一样罗嗦。
晚晚脸色一变,“你,真是没教养!”
唐妙嗤了一声,“哟,你有教养,你的教养只怕就是嚼舌头整天琢磨着怎么骂人吧。”她盯着晚晚头上那只金簪,目光冷厉。
晚晚怒道:“你少胡说八道,快把我们少爷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唐妙哈哈笑起来,轻蔑地道:“呀,你们少爷嫌你们罗里吧嗦自以为是很讨厌,所以宁愿躲起来去沤肥也不愿意搭理你们,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美少女战士能解救英雄呀。”
晚晚被她气得脸色铁青,“你,无耻,不要脸,勾三搭四,一心想攀高枝……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闭着眼不敢看。虽然在家里胆子算大的,可比起唐妙这个在地里摸爬滚打的丫头自然不是对手。唐妙用棍子挑起一条已经腐烂的蛇在晚晚眼前一晃,便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等早早跑过来的时候,便见唐妙扶着吓得昏过去的晚晚正在柔声安慰。
早早冲过去把唐妙推开自己抱着晚晚,在她人中掐了掐晚晚幽幽醒转。
唐妙笑道:“我还以为姐姐是小白花,妹妹是小辣椒呢,结果只不过是外表,骨子里倒是要换个个儿的。”
早早冷冷地看着唐妙,“你想干嘛?”
唐妙无辜地耸了耸肩,委屈道:“该问你们想干嘛才对,你们金钗很多吗?看样子倒是戴不下,你知道怎么戴金钗吗?左一枝右一枝,你以为你是首饰架子,还是刺猬?”说着她手一伸,将晚晚鬓发边的金钗拔了下来,捏在手里把玩着看了看。
早早阴沉着脸,“三小姐,你这算什么意思?如果喜欢尽管开口就是,为了少爷,我们自然无不应从的。”
唐妙将金钗对着阳光看了看,道:“这枝有嵌宝哦,干嘛那么小气呢?”说着将金钗还给她,又道:“送人也送好看点,别那么寒碜,当然大家都知道一枝金钗,最值钱的可是錾花的那块宝石,那金钗么,不过是鎏金罢了。”
早早冷哼道:“我们没说要送你。”
唐妙扬了扬眉,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你们是没送给我,可你们送给谁了自己知道。”
早早扶着晚晚转身要走,“不可理喻。一家首饰店买的金钗大多类似,你凭什么说是我们送的。”
唐妙呵呵笑道:“你们萧家的首饰都是县里周家首饰铺子里来的吧,周家铺子里的货自然都是扬州金一万作坊的手笔,而且每家订购的首饰都会打上字号。怎么,还不明白吗?”
早早脸色煞白,气道:“谁知道你说什么,无事生非,”扶着还想理论的晚晚急忙离开,去找常叔立刻告辞。
唐妙不去睬她们,虽然她不喜欢戴那些金银首饰,可自小出入萧家,跟萧朗整天接触金银器具的自然就懂了。
王氏头上戴的那支金钗,可不就是萧家一等奴仆才会戴的?
今儿一听到她们的声音,萧朗立刻带着宝儿出去玩,连跟她们照面也不肯。等他们玩得尽兴了,萧朗打发宝儿回来看看,知道他们走了才乐呵呵地出现。
唐妙白了他一眼,“你躲得倒是快。”
萧朗无辜道:“我哪里躲了?我们去后面‘倒地瓜’和花生了。”
唐妙哼了一声,“地瓜呢,花生呢?”
宝儿立刻笑嘻嘻地道:“被我们烧了吃肚子里去了。”
……
虽然懒得跟老太太说什么,唐妙却不想任人诋毁,想老太太总归是萧朗的奶奶,以后不可能不打交道,让萧朗真的离开萧家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她耐着性子写了一封信,用词谦恭无比,热情洋溢,先恭维老太太家教优良萧朗不是庸碌之辈,又解释自己百般劝他,但是他脸皮薄堵着气不肯回去之类,最后着重解释一下自己家和三叔大爷两家一直以来的恩怨,以及他们两家的秉性脾气。她还很认真地告诉老太太,她喜欢萧朗,就算他一无所有她也会嫁给他。那样更好,他们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他们自己辛苦创造来的东西,无人可夺,也不必被某些人觊觎。至于萧家多少多少的家产,她一点都不稀罕。
虽然她不喜欢跟老太太打交道,可她多少也摸着一点这老太太的脾气,强梁倔强,自以为是,心里一旦存在偏见,便会永无止境地找理由。就比如她对自己有偏见,有人说唐家的坏话,就算她未必相信却也假装相信,以此作为唐家不行的借口。她也知道老太太看了信之后不会轻易改变对自己的偏见,可她想的是别人可以不听,但她必须做到位,所谓先礼后兵也就如此。
高氏过完寿辰,萧朗又回去帮忙,给人家打造来年成亲的家什儿。如今他虽然是学徒,可为人勤快,学东西举一反三,师傅已经开始让他独立做些简单的物件,例如椅子、小杌子之类的家具,很受师傅好评。原本学徒起码有一年白做,可萧朗因为做的好,师傅一直按做的活给他发工钱。他每领到钱便得空交给唐妙,让她给攒着。唐妙把自己攒的钱跟他的放在一起,这样到成亲的时候说不定也能攒一大笔。
空一点时候,二舅领着高大宝去二姑家提了亲,正式把俩孩子的亲事定下,等来年三月成亲。陈家也很满意杏儿,高氏寿辰那天陈小四专门送了礼物来,但是因为高氏没明确说同意所以他不敢留下吃酒,喝了两杯茶就告辞走了。
十月二十三秦泠月生了个儿子,依然是庄嬷嬷给接生的,因为秦泠月身子弱加上头胎,生得困难,但好歹母子平安。高氏笃信是高僧的道行护佑,所以在秦泠月家西梢间给那位高僧立了块长生牌位,供奉香火,以求平安。
月底薛维来了一封信,写得不成章法,他已经知道萧朗离开家的消息,连写了五个好字,还警告唐妙,要是欺负他表哥小心大鞭子,还随信寄上自己积攒的一百两银子给表哥用。另外他说了点自己的事情,如今拜了师傅,学习武术兵法,过两年要去京城参加武试。当然在唐妙眼里这厮还是不懂谦虚为何物,竟然言之凿凿地说自己一定会拿个武状元回来。
唐妙给他回了信,简短不客气,先把银票还他,其次告诉他萧朗的事情,也祝他学有所成,顺便不忘笑话他那么怕血如何习武,到时候人家只要割破自己的手流点血就赢了他。
转眼又到了冬至月,农忙停了,却恰是萧朗忙的时候,他跟着师傅们去了外面接活,已经二十几天没回家。唐妙在家里卖蘑菇豆芽蒜黄赚钱,忙得不亦乐乎。原本王氏和唐文汕家的还能造造谣,可大家都见唐家人与人为善,行得正站得直,且处处都帮助大家伙,除了几家别有用心的人,跟唐家关系倒是越来越好。
初九那天,唐妙跟二哥去清水镇送酱菜,因为她做的味道独特,有几家很喜欢,以每斤十五文的价格预定了一小瓮,吃完了再买,一时间很是紧俏。
给客栈和酒楼还有三家送完了酱菜,二哥赶着车去逛了下丝线铺子。如今唐妙做生意,高氏知道她不会乱花,平日里也让她自己管钱。唐妙买了几包各种型号的针以及十几包彩线,又去逛了逛绸缎庄,买了几块质优价廉的锦缎布头,回家拼起来做荷包之类的。另外买了两匹细棉布,给家里人都做一套新的里衣。想要过年了,便多买了一批上好的丝棉绸,给萧朗做件新衣裳。另外又买了几包蜜饯零嘴回家孩子娘们儿晚上做活的时候吃。
谁知刚出了绸缎庄便被人拦住,唐妙定睛一看,是萧家的小厮,便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