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脸一沉,低声轻呼:“什么失心疯的人会这样想?”
薛将军正要说一说:“这世上就有这般残暴的人……”
薛夫人却摆摆手,接着道:“所以,只要我们夫妇不出现,馨儿就是安全的。若是我带人攻上去,东胡人自觉不保,就会立刻杀了馨儿,好让我们夫妻伤心。可若是他们自己人打了起来,正如你爹所说,那是断然不会儿想去寻馨儿的晦气的。”
薛娘子惊得嘴巴都张开了,暗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般残忍。”
薛夫人又道:“我与你钟姨交情颇深,这次救人,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便让钟姐姐跟着你,既全了她的忠义,也保证我的筹谋万无一失。”
薛娘子呆坐了半晌,突然问道:“娘,你是怎么让他们自相残杀的?”
薛夫人一愣,讪笑道:“呃,这个嘛,嘿嘿……”
见薛将军和薛娘子都好奇地看过来,薛夫人摸了摸鼻子,含混道:“我找了一个说书的,将那两个东胡勇士的儿子们给骗走了。”
薛娘子和薛将军便齐声惊叫起来:“啊?!”两人心想:“这…与…馨儿被擒,用得也是一样的法子啊!”
父女二人痛心疾首地看了薛夫人一眼,便相对无言了。
薛夫人搔了搔额角:“小孩子嘛,都挺好骗的,听说京都繁华漂亮,美女如云,就……”
薛将军和薛娘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薛娘子第一个醒过神来,问道:“娘,该不会……是因为你绑了人家的儿子,人家才一路追过来的……”
薛夫人慌忙摆手道:“那倒不是。小孩子们都是后来走的,有的还给家里留了书信,说是出去游历游历。家里人都以为他们出去玩了呢,那两个东胡勇士也是陈泽告诉他们才知道的,想来现在也往京城去了。”
薛娘子睃了母亲一眼又一眼,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道:“娘,您这样不好。您把人家孩子骗出来,将心比心,人家该多着急啊。”
薛夫人被她说得讪讪的。
薛将军却一脸肃穆:“这世上险恶,你这样心慈以后会被人欺负。”
薛夫人却觉得:“小姑娘家家的要心地善良、柔顺一点好,狠巴巴的不招人疼爱。再说我让人将那东胡人的孩子骗出来,目的也不是为了虐待他们。”
薛将军一听这话越发生气:“人心难测,你看馨儿这回就大意了,还敢离了护卫偷偷溜出去玩。你看看,巷子还没出就差点把小命玩没了。你昏迷那两天,我还特意派人去查探,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日卖艺的两夫妇,可见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薛娘子沉吟了半晌也不说话,薛夫人见她慢吞吞的不免着急,推了她一把道:“你怎么看?”
薛娘子怯怯地瞧了父亲一眼,期期艾艾地说道:“本来就是走江湖卖艺的,赚了钱就走了呗。”
薛将军哼了一声:“怎么那么巧,我们来,他们也来,我们走,他们也走。”
薛夫人听了立刻见风使舵道:“夫君说得十分有道理。”
薛娘子却跃跃欲试还想反驳,瞧见母亲的眼色,只得咽了嘴边的话:“女儿外面还有些事情,便先告退了。”
薛将军瞧见了,斥道:“你不要对她挤眉弄眼的。大娘子,你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爹不会怪你。”
薛娘子越发犹豫起来,见父亲眼睛一瞪似要发怒,这才小声道:“您也只是猜测,就断定别人是坏人?那,那,若是这样,他们也大可以说我们是坏人。”
这下连薛夫人都有些着急了:“你可不能这么想,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都是祖辈吃了亏留下来的教训。譬如路上有个水洼,天色昏暗你瞧不清楚,别人告诉你这里有个坑,你不听劝,非要等自己跌个大跟头,才晓得:‘唉呦,这儿还真有个坑儿。’那岂不是傻的。”
薛娘子听了忙喏喏称是。
薛夫人怕将军揪着她不放,忙道:“这几天我躺得头昏脑胀,咱们借住曲知府的别院,也该四处走走。”
薛娘子见父亲答应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一家人便往花园走去。
曲家的这个花园不大,进门有小小的两簇竹林,再往前是稀稀落落的几丛兰花,这会儿虽未开花,几丛叶子却长得十分茂盛,东一团西一团配上间中几朵金鱼草的鹅黄小花,倒也清雅幽静,别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