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一歇,举国同欢。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流落他乡的人们,还有那些被招去征兵的人家。
一将功成万骨枯,沙场上刀枪无眼,亲人可快些回来吧!
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裴家自然也不例外,二夫人和秦氏几乎整夜不合眼。她们许久未曾收到书信了,都不知裴均之是否平安。
“听说有些人会被留在那边守城呢,”二夫人有些坐立难安,皱眉道:“也不知道均之是在哪位将领手下。”
“守城也没关系,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秦氏揪着手帕,两眼发直,“奶娘表兄邻居的儿子,来信说她表兄的儿子战死沙场的呢……听说一场仗打下来,死个一千人都算大事。”
“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二夫人对这话可不爱听,瞪眼道:“你那奶娘会不会说话?她表兄家发生了不好的事,还巴巴跑来告诉你!”
被骂了的秦氏回过神,“是我魔障了。”说完又低着头发愣。
二夫人对她精神恍惚的样子摇摇头,叹道:“你也别想太多,好好带着孩子吧,均之会回来的。”
家里这么多兄弟呢,即便邵之是个芝麻官,说不上什么话,但他们家就是砸钱也要把均之给挖回来,哪能容许儿子在外受苦。
随后一个月,城里许多在外征战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接到亲人归来的自然无比开心,放鞭炮、酬神明,感谢天感谢地。
而尚未等到亲属回来的,整个心都是纠结而期盼的,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是否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幸而裴均之没有让大伙久等,生龙活虎的回来了!他黑瘦了许多,但整个人精神奕奕,好得不得了,把二夫人和秦氏弄得又哭又笑。
“快去给四少爷打水擦擦脸。”二老爷心里头也是松了口气,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一回头对上泪水涟涟的婆媳二人,不由眉头一皱:“赶紧给均之收拾收拾,人好好的,哭啥呢?”
“对对对!”二夫人和秦氏经他提醒,也不再拉着人不放了,一左一右地问他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受伤等等。
这七嘴八舌的,把裴均之给忙得不得了,还是裴闰之和裴夙之兄弟俩帮忙把二夫人和秦氏劝住。
大夫人早就吩咐下去,弄一桌好酒好菜,给四少爷接风洗尘,他们也不能免俗的在门口放了个鞭炮,并且酬谢列祖列宗,各路神明保佑。
“我不在真是劳烦二哥三哥处理家中事务了。”餐桌上,裴均之敬他们一杯酒,三兄弟碰杯一饮而尽。
边上大老爷摇摇头道:“他们哪里有怎么处理?还不是我和老二,两个老头子顶着做,下回你可不能再任意妄为,该想想我们了。”
这次征兵裴均之本来可以躲过去的,谁知他自己要求上战场,就那样登记在册,不得不走,可苦了家里担忧的亲人。
裴均之看看眼睛红肿的二夫人和秦氏,心下感然,点点头道:“大伯说的是,均之不孝让家人担惊受怕,下回不敢了。”
二老爷也道:“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该上战场时就不能退缩,用不着我们也别去强出头,视情况而定吧。”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饭,随后大房的人便各自回院里去,留他们二房细细说话。
叶箐箐见着今日一家人的欢欣,心里也有点感动,战争无情,多少人出去就回不来了呢?她忽然想起村子里的胡柳明以及叶志戈,不知他们是否安然回来。
这么想着,她便坐不住了,正好此时空闲,跟裴闰之说了一声,出去打听打听。裴闰之与胡柳明也算有点交情,并不阻碍她前去。
叶箐箐去马厩里牵了马,往城西赶去,想必这会儿,苏氏或者叶志风都在作坊里,不会扑空的。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里头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外场的杨柳见到叶箐箐颇为惊喜,笑着奔过来:“箐箐终于舍得过来了,好久没见到你呢!”
“是挺久没见了。”叶箐箐回娘家的时候,杨柳并不在,她也是头一回来到这个作坊。
金兰也瞧见了她,忙说要沏茶给她喝,“我可听说了箐姑娘的九里山呢,有空定要去亲眼见识见识才行。”
三人一起进到里头,独立的一间小屋,苏氏正在对账本。泰然商行把商铺开到清士楼去了,在她这里拿的货也日益增多,账本自然更加繁复,可苦了她这个不识字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