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年从房中走出,秀柳几乎瑟瑟发抖,不敢抬眼去看他。
“今晚的事,你敢透露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秀柳脖子一缩,她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说:“四公子饶命!奴婢万万不会对姑娘说的!”
萧秋年冷酷的不瞥她一眼,径直离开。
次日一早,王锦锦从睡梦中起来。
她发现秀柳眼底两道青痕,显然是没有睡好。趁着秀柳给她梳妆,便问:“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风太大没睡好吗?”
秀柳神色一紧,随即打着哈哈干笑道:“姑娘真是观察入微,昨夜风大,吹的树叶子哗啦啦的响,奴婢睡的浅,今晨天不亮就醒了。”
王锦锦从妆奁中拿出一副紫青石宝珠耳环,对着菱镜一边戴一边微笑:“我可记得你以前睡的最死,蓝烟半夜叫你几次,你都没反应。”
“人总是会变的嘛……”
秀柳答道。
王锦锦也深有感触的附和道:“是啊,人总是会变的。”
或许想到明日便要离开将军府,王锦锦心情却并不愉快。她在将军府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心底却盘算着明天胡玉姣的计划会不会成功。
快要入秋,府中的树木除了松柏,其他的都已叶片泛黄。再过不久,它们的叶子就会逐渐离开枝丫,飘散到将军府的墙里墙外。不大的人工湖中,残荷已快凋敝,一只褐色的蜻蜓沾了下水面,随即振翅飞走,只留湖心荡起一圈圈縠纹。
王锦锦呆呆的看着回廊外的景色,身后的秀柳却突然弯腰行礼:“奴婢参见四公子。”
她下意识看过去,便见萧秋年站在不远处。
他今日穿着一身褚褐色衣袍,和早秋的景融为一体。嘴角带着冷硬,俊朗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严峻,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总给人沉闷阴郁的感觉。
王锦锦不知道萧秋年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在看风景,而他一定是在看她。
如此一想,她便低下头来,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秀柳看了眼萧秋年,又看了眼王锦锦,到底是自觉的退到一旁,低眉敛目,不敢出声。
王锦锦凭栏低头,看着湖面。
她听到皂靴一步步走近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心跳声也随着那脚步的频率一颤一颤。直到——萧秋年的气息出现在她身边。
湖中的鲤鱼,悄悄的浮起,吐了个泡泡。
王锦锦也暗暗深吸口气,侧身,仰头看向萧秋年。
“四哥。”
她如此大大方方的与萧秋年对视,反倒是让萧秋年率先移开视线。萧秋年也看着湖面,问:“你在想什么?”
王锦锦微微一笑:“没想什么,就是走到这里,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站上一站。”
“冷么?”
“还好,这天还会热几日吧。”
“下了雨,天气就会一天比一天冷。我已经请了裁缝,等晚些时候他就入府来给你丈量尺寸,做些衣服给你准备着。”
“记得四哥以前痼疾缠身,我最害怕就是下雨。如今四哥身子骨已经大好了,我也不必再为你忧心。”
他们两个的聊天,表面和以往没有区别,客套不失亲热,可两人都知道,其中有什么已经变了。
就像吃一盘菜,以前是有滋有味,而今却如同嚼蜡。
王锦锦也不知道是怎么和萧秋年一言一语的闲聊下来,待想到明日便要离开,她还是软了心肠,抬眸,凝视着面前这个已经和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人。
萧秋年垂眼看着她:“怎么?”
“四哥,我……”
王锦锦语气一塞,她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才郑重的开口:“我知道,你对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从小到大,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很感激,也很高兴。在我心底,你也一直是我最喜欢最尊敬的四哥。娘亲死后,我最亲的人只有你……不管……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误会,我都知道四哥你所作所为都有你的道理。这次你让我不许出府,我想你也一定有苦衷。我理解你……但我希望你也理解我。”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王家人虽然大都与我不太亲近,但父亲始终是父亲,老祖宗也始终是老祖宗,不管再怎样,他们都对我很好。而且若娘亲在世,她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只是想知道家里人到底怎样了,我想去探望他们,想跟他们说话,想当年的不辞而别说声对不起……仅此而已。”
王锦锦一口气说完,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她抬眼看向萧秋年,眼巴巴的看向他。
只要萧秋年答应她去打听王家的消息,让她见王家人一面,让她想办法将王家救出水深火热,她就不会偷偷离开,继续留在将军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萧秋年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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